白墙被照亮的瞬间,小豆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老式投影仪的灯泡滋滋作响,胶卷在转轴上咔嗒转动,晃动的光斑里,一行行褪色的钢笔字逐渐清晰——
那不是普通的档案,是《解放战役烈士亲属基因关联图》,数百条血脉路径像树根般在白墙上蔓延,每个交叉点都标着“清除优先级”。
她指尖掐进掌心,手机翻拍的快门声比心跳还急。
当镜头扫过编号“XJ-73”时,屏幕突然亮起红光——那是她三天前在灯塔下记录的自焚现场照片。
照片里,老人焦黑的手仍保持着攥紧纸团的姿势,而基因图上,“林招娣”三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下方延伸出的支线末端,赫然写着“孙女:陈雨薇”。
“他们不是随机清除……”她低声呢喃,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胶卷上每个被红笔打叉的名字,都对应着一条完整的血脉链,从祖父到曾孙,从堂兄到表侄女,像一把无形的刀,要把这些家族从历史里连根剜掉。
“是在按血缘斩断!”她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们要让烈士断后,让记忆绝嗣!”
键盘敲击声在密室里炸响。
她快速加密文件,备注栏的光标闪烁,最终落下一行字:“名单活着,我们就活着。”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老兵私网的提示音接连响起——最先回复的是阿福,铜锣图案的头像弹出三个感叹号;
接着是驻守东澳港的老班长,发来了一张照片:褪色的军帽下,六七个老兵围在手机前,皱纹里全是狠劲。
雨还在下,秦翊坐在老吴家堂屋的竹椅上。
老吴遗孀的手覆在他手背,带他摸向掀开的地板缝隙:
“三十年了,他们换一次新碑,我就拓一次旧字。这些纸啊,比我儿子的胎毛还金贵。”
油纸包的褶皱擦过他指腹,粗糙的手工竹纸边缘有细密的孔洞,排列节奏像极了当年在滇南雨林学的“虫语密码”——
日军监听电台时,地下党用蛀虫啃咬的痕迹传递情报。
“阿婆,能找小兰来吗?”他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她破译过越境毒贩的暗语,这虫洞……该是有话要说。”
小兰推门进来时,雨珠顺着她军大衣的毛领滴落。
她蹲在地板前,用放大镜对准竹纸边缘:“洞间距两毫米,三长两短……是‘抗联’的密码本!”
竹纸在台灯下泛着黄,当最后一行字被译出时,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若后代不继,则魂归无名。”
秦翊的喉结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