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漱玉轩。
窗外细雨潺潺,打在新发的芭蕉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室内却暖意融融,银丝炭在兽耳鎏金炉里烧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茶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梅香。
沈薇薇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一身流云暗纹的月白常服,衬得她肤色愈发剔透,眉眼间却少了在宣武侯府时的尖锐冰冷,多了几分慵懒与沉静。她纤细的手指正捻着一枚黑玉棋子,久久未落。
对面,萧玦端坐,一身墨色常服,更显身形挺拔。他并不催促,只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
“义父这步棋,走得可真刁钻。”沈薇薇终于落子,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沙哑,“看似围魏救赵,实则暗度陈仓。”
萧玦唇角微勾,执白子跟上,轻易化解了她的攻势:“朝堂如棋局,走一步,看十步。有些人,却总以为能一手遮天。”
他意有所指,沈薇薇自然明白。她回府这几日,看似深居简出,实则外界的风雨,一丝不漏地都传到了她耳中。
宣武侯府那场成了京城最大笑柄的婚礼之后,萧煜接连三日称病未朝。而有关林楚楚婚前失贞、珠胎暗结的流言,更是如同这春雨般,无声无息地渗透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昔日那些巴结奉承宣武侯府的官员,如今都避之唯恐不及。
“他称病,”沈薇薇端起手边的暖茶,轻啜一口,眼底掠过冷光,“不过是没想好,该如何面对陛下和朝臣的质疑,以及……如何处置他那颗已然成了废棋的‘真爱’。”
林楚楚腹中的孩子,本是萧煜用来稳固地位、甚至可能借此攀附更高枝的筹码,如今却成了钉死他德行有亏的铁证。这枚棋子,已然臭了。
“废棋,亦有废棋的用法。”萧玦淡淡道,落下一子,棋局瞬间风云变幻,杀机隐现,“就看她,够不够聪明,也看她父亲……舍不舍得。”
沈薇薇执棋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萧玦。林楚楚的父亲,工部侍郎林文正,一个看似中庸,实则最擅长左右逢迎、审时度势的老狐狸。
正在这时,贴身侍女青黛悄步进来,敛衽行礼:“王妃,门房来报,工部侍郎林大人府上的女眷,递了帖子求见,说是……来向王妃请安,感谢王妃日前在侯府的‘厚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