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了顿,想起在外地读大学时,多少个夜晚站在宿舍阳台看月亮,心里念着家里的饭菜,“抬头看见月亮,才想起自己已是离乡的游子。
这诗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学生亲身的感受。”
“感受?”王大人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孩童戏语罢了!自古以来,写诗讲究‘言有尽而意无穷’,需引经据典,方能显其底蕴。”
“你这诗,三岁孩童都能看懂,算什么好诗?”
“大人!”
旁边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是之前那个穿粗布短打的寒门考生。
他涨红了脸,声音有点发颤,“学生……学生觉得李白兄的诗好!学生去年离乡赶考,夜里看见月光,也想起家母在月夜为学生缝补衣裳,读这首诗,就像看见自己的心事!”
“你懂什么!”锦缎少年立刻反驳,“写诗是文人雅事,不是贩夫走卒的感叹!没有《诗经》的雅,没有《楚辞》的韵,算不得正经诗!”
“可贩夫走卒就没有心事了吗?”我接过话头,目光扫过全场,“要是诗只能让文人看懂,那它和庙里的碑帖有什么区别?
晚辈读过太白先生的诗。
哦。
晚辈是说,读过前朝诗人的诗,有些大家的诗句也没有用典故,可谁不觉得壮观?”
王大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还敢拿前朝诗人比?那些大家虽有直白之语,却也不失格律!你这诗连平仄都不对,还敢谈意境?”
“平仄是死的,人心是活的。”我往前迈了一步,胸口的文胆雏形轻轻跳动,像是在呼应我的话。
“大人要是觉得晚辈的诗不好,不妨问问在场的考生,有多少人能记住‘床前明月光’,又有多少人能记住那些满篇典故的诗?”
这话一出,考场里嗡嗡地议论起来。
有个戴方巾的考生小声说:“我刚才看了一眼,就已经记住这首诗了,比我自己写的还顺嘴。”
还有人说:“之前崔家公子写的‘蟾宫泻清辉’,典故是多,可我看完就忘了其他几句了。”
王大人的手指在折扇上敲了敲,脸色更难看了。
监考官赶紧打圆场:“王大人,这李白的诗虽不合古法,但毕竟引动了月华异象,文胆雏形也是实打实的。县试案首如果有祥瑞之兆,这异象……”
“异象也不能坏了规矩!”王大人打断他。
可他的话刚说完,我胸口的文胆雏形突然亮了一下,银白色的光点飘到宣纸上,在“故乡”两个字周围转了一圈,然后朝着王大人的方向轻轻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