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碾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穿过渐渐热闹的街道,皇城的朱漆大门已在眼前。
我将修订好的《推恩令疏》紧贴在怀中,那疏文上还留着昨夜烛火的余温,边角被我反复摩挲得有些发软。
这不仅是一纸政令,更是平定藩镇、安稳天下的希望。
沈括坐在身旁,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袖,忽然开口:“大人,方才在院里许诺田承嗣世袭罔替,陛下若问起,您可得好好解释。”
我转头看向他,见他眼底满是担忧,便笑着拍了拍他:“放心,陛下素来明辨是非,我会把世子入质与推恩分地的牵制之术说清,她会懂这是以退为进的妙棋。”
说话间,马车已停在皇城门外。
鲁二扶我下车,赵小乙捧着文气罗盘跟在后面,却被守卫拦在了门外。
跟着内侍穿过层层宫阙,金砖铺就的道路泛着冷光,廊下的铜铃随风轻响,每一步都走得我心头发沉。
抵达紫宸殿外时,内侍轻声通报:“宣李白进殿。”
我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袍,推门而入。
殿内香烟缭绕,武则天端坐在龙椅上,明黄色的龙纹朝服衬得她面色愈发威严。
她手中捏着一枚玉圭,目光扫过我和沈括,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李白,此来可是想到好法子了 ?”
我上前一步,双手高举疏文:“臣李白,幸不辱命!昨夜已将《推恩令疏》修订完毕,另有关乎魏博节度使田承嗣之事,需向陛下禀报。”
说着,我便把田承嗣派心腹送来消息、求留兵权,以及我许诺 “世袭罔替” 的经过一一细说。
最后补充道:“田承嗣愿遵推恩令,已是良兆。”
“许他世袭,看似让步,实则有世子入质牵制,再加上推恩分地,其权力终会分散,断不会成心腹之患。”
武则天沉默着,指尖在玉圭上轻轻敲击,殿内静得能听到烛火噼啪的燃烧声。
沈括站在我身侧,气息都放轻了几分。
我心里也捏着一把汗,毕竟 “世袭” 二字,对朝廷而言是不小的突破。
忽然,武则天笑了,那笑声打破了殿内的凝重:“好一个‘以退为进’!李白,你不仅懂典籍,更懂人心。”
“田承嗣是个聪明人,你这承诺正好戳中他的软肋,也断了安路山拉拢他的念头。” 她伸手示意内侍接过疏文,“念来听听。”
内侍展开疏文,清朗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引《周礼?夏官》封邦建国,以藩屏周定调,证推恩令分地护朝之旨;”
“援《汉书?晁错传》削藩策,明强干弱枝之必要;”
“新增世子入质条款,许世子入国子监读书、享朝廷俸禄……”
听到世子入质与俸禄时,武则天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既显约束,又留恩惠,考虑得周全。这疏文,朕准了。”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落进我的心里,瞬间抚平了连日来的焦虑。
昨夜伏案疾书的疲惫、面对田承嗣心腹时的斟酌、对藩镇叛乱的担忧,此刻都化作了踏实的暖意。
这第一步,总算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