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镣铐沉,但不算死扣,留了半指活动余地。两名押解官差,年长的腰间挂着个瘪酒囊,袖口有油渍,显然是个贪杯的;年轻的紧握木棍,指节发白,眼神飘忽,像是头一回干这差事,心里发虚。
陆昭忽然笑了。
笑得还挺自然。
像在博物馆给游客讲解汉砖纹样时那样,嘴角微扬,眼角带褶,仿佛眼前不是牢狱,而是出土文物陈列柜。
他这人,向来用玩笑藏锋。导师说他“嘴比脑子快”,可真到节骨眼上,他从不含糊。
现在这局,硬闯是死,哭诉求情是死,装傻充愣也是死。得破。
怎么破?
他低头看着自己这双瘦手,指甲缝里还有泥——不知是原身挖地时留下的,还是穿越时带过来的考古队土。
救人如挖坑,讲究层位关系。不能一锄头下去直奔棺椁,得先清表土,再揭灰坑,最后才是主墓室。他现在连墓道口都没摸到,急什么?
关键是——怎么让这俩官差,心甘情愿把他送进牢里?
他缓缓抬头,看向那扇黑漆牢门。
“送终”是礼,是规矩。官差不怕他逃,不怕他闹,就怕担责任。只要他表现得够“孝”,够“怂”,够像个来哭爹的废物,他们反而会放松警惕。
毕竟,谁会防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病秧子?
他心里开始盘算。
原身记忆碎片里,有三个人名一闪而过——陈三、李五、吴老炭。其中吴老炭在城南卖炭,曾受过陆家恩惠。虽不知现在如何,但至少是个线索。
不急动。
先探虚实,再定进退。
他轻轻咳了两声,身子一晃,像是脱力,顺势往地上一瘫。
“哎哟!”年轻的官差吓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