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风变了?”
“那就烧他们人。反正地里都是新翻的土,人一跑,踩出脚印,咱们就知道谁是头。”
少年死死咬住嘴唇,没出声。
中午停歇,车队在干涸的河床边取水。几个兵下河舀水,车上只剩一个守着。
少年装作抽筋,抱着腿哼哼,趁人不备,从鞋底抠出一小段浸油麻絮,塞进嘴里,又顺手把一块带油的草根藏进裤腰。
然后他猛地扑向河边,一头栽进浅水,呛了几口,爬起来就吐。
“晦气!”守兵骂了一句,没多管。
等车队走远,他才从河滩另一头爬起,抹了把脸,蹽开腿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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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偏西时,陆昭正蹲在渠边,拿竹片导流,把新涌的水分成两股,绕开主田。
远处尘土扬起,一人狂奔而来。
他抬头,认出是旧仆之子,立刻站起身。
少年冲到跟前,一屁股坐地,从嘴里吐出那团湿麻,又从裤腰掏出草根,双手递上。
陆昭接过,捻了捻,凑近鼻尖一闻。
“火油。”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把麻絮放在地上,从腰间摸出火石,轻轻一擦。
“呼”地一下,火苗腾起,黑烟直冒。
他盯着火,没吹灭,任它烧完,灰烬飘散。
“几辆车?”
“三辆,前两辆装的草料,底下有暗格渗油。第三辆……草料少,但压得实,我摸着底下是铁皮桶。”
“他们说了什么?”
“说‘莫近水渠’,说‘沟是火道’,还说‘风向得掐准’。”
陆昭慢慢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北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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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高处,俯瞰整片屯田区。沟垄纵横,像一张大网,水渠从高处引下,最终汇入低洼处,形成一片蓄水池。
他忽然笑了。
“好算计啊。”
他转身就走,脚步极快。
“叫所有人停下手里的活。”他边走边说,“今晚起,所有沟垄覆土三寸,水渠分流,不得再聚。”
“那苗怎么办?”
“苗死得起,人死不起。”他头也不回,“沟里种的是粮食,他们烧的是命脉。火一起,风顺着沟走,火势比人跑得快。水渠本来是救命的,现在成了浇油的。”
“那咱们不种了?”
“种,但得改。”他站定,回头,“从今晚开始,田区划成小块,中间留三尺宽的土埂。水不许连着流,一段一段控着放。”
“吴老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