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这才走上前,一脚踢开香炉,从道士袖子里抽出几张未烧尽的符纸,举给众人看。“这符遇水发黑,是他自己搞的鬼。你们说,是神怒,还是人骗?”
没人说话。
他又让人把铜盆残渣倒出来,底下一层灰白色粉末清晰可见。“这是硫磺加硝石,烧起来冒烟,看起来像沸水。谁都能做。”
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陆昭环视四周,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田是谁毁的?是人下的毒。神没罚我,罚的是那些偷偷往地里撒灰的人。他们怕你们有地种,怕你们不再给他们当牛做马!”
他指着地上哀嚎的道士:“这人是审配养的门客,专干这种事。从前他在清河装神弄鬼,骗走二十户人家的口粮田。今天敢来邺城撒野,我就让他尝尝什么叫现世报。”
说完他对赵云使了个眼色。
赵云立刻带人上前,把道士五花大绑拖下台。
当天下午,南城门楼上吊起一人。
头朝下,脚朝天,正是那受伤的方士。他左眼缠着布,血还在渗,整个人晃荡着,疼得直哼。
门楼下堆了三百张黄纸,每一张都写着袁氏豪强这些年干的坏事——夺民田、私征税、逼死佃户、强占水源。纸钱点着了,火苗卷着黑烟往上蹿,照得整条街通红。
百姓挤在远处看,一边看一边念上面的字。
“原来李家庄那片地是被袁府强占的?”
“我家祖坟都被他们推了修马场……”
议论声越来越大。
陆昭站在城门口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府。
路上遇到甄宓派来的婢女,说是西域麦车已过馆陶,今晚必到。
他嗯了一声,让传令兵去通知各坊里正:“告诉所有人,今夜城门不关,麦车进城后直接运到新分的田户家门口。谁家分了地,谁家先领粮。”
婢女应声而去。
傍晚时分,赵云回来了,带回一堆东西——几根竹简、一把香料、还有半块刻着符文的木牌。
“土地庙搜出来的。”他说,“都是假造神谕用的。香料点着能让人头晕,说是‘神降附体’。”
陆昭拿过木牌看了看,扔进火盆。“审配这次派了三个方士,现在跑了两个。”
“要不要追?”
“不急。”陆昭摇头,“让他们跑。跑到清河也好,跑到渤海也行,走到哪儿,就把咱们的话带到哪儿。就说,陆昭不怕诅咒,越骂他,他越分田。”
赵云笑了笑:“主公这招,比打还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