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我记不住未来,但记得你

西槐巷的晨光裹着油泼辣子的香气漫进社区办公室时,孟雁子正对着座机发怔。

话筒还贴在耳侧,市文保局那声“正式命名西槐巷段城墙为‘记忆之墙’”的官宣,像一颗温热的糖块在她舌尖慢慢化了——甜得发涩,又带着久旱逢雨的颤意。

“雁子姐!”小禾抱着笔记本电脑撞开门,马尾辫上的蓝发绳晃得人眼亮,“数据库审批通过了!我这就把‘城市回信’功能挂上线——”话头突然卡住,她盯着雁子发红的眼尾,“你哭了?”

雁子抹了把脸,笑出个小梨涡:“油泼面味儿熏的。”她把座机听筒轻轻按回叉簧,指节在桌沿敲了敲,“先处理阿月的那条。”

小禾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蓝光映得她鼻尖发亮:“我昨晚就给她留了优先通道。她上传的是‘妈,我评上优秀清洁工了’,我匹配了许阿姨去世那晚的风速频率……”鼠标点击声清脆得像檐角风铃,“好了,现在只要等风——”

窗外突然起了一阵穿堂风。

社区院里那棵老槐树的枝桠晃了晃,铜风铃“叮——”地轻响一声。

阿月正蹲在墙根给新栽的月季浇水,竹编水壶“当啷”掉在地上。

她直起腰,白发被风掀起一绺,目光死死锁着摇晃的铜片——第二声,第三声,清越的脆响像有人用指节轻轻叩她心口。

“阿月婶?”雁子跑出去时,正看见老人颤巍巍伸出手,指尖在风铃下停了半寸,又缓缓蜷起,像要接住什么看不见的雨。

水珠顺着她手背往下淌,分不清是壶里的水还是泪。

“响了。”阿月的声音哑得像旧砂纸,“婉如,妈听见了。”

小禾从窗口探出头,举着手机录像:“风速2.3米每秒!和许阿姨走那晚一模一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的笑,“雁子姐,这不是程序,是城在应呢。”

雁子蹲下来帮阿月捡水壶,掌心触到地面的温度——晒了半上午的青石板,暖得像有人焐过。

她抬头望向城墙,新砌的砖与旧砖在阳光下泛着蜜色,忽然想起前晚李咖啡说的话:“砖是死的,可人心往里头填故事,它就活了。”

活了。

她回到办公室时,李咖啡正靠在门口剥橘子,橘瓣上的白络还没撕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