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接住了第一场春雨

李咖啡指缝间的雪水渗进袖口时,他听见了第一声雨响。

不是雪粒子打在帽檐的细碎,是更温软的、带着土腥气的湿润。

他仰头,有雨丝落进眼睛,模糊了无字碑的轮廓——那碑前不知何时多了条红绸,被风掀起又落下,像谁在偷偷抹眼泪。

咖啡!

一声喊穿透雨幕。

他抹了把脸,看见大和举着伞往这边跑,胶鞋踩得水洼噼啪响。

这位社区领袖的灰夹克后背全湿了,怀里还护着块红布裹着的东西:仪式要开始了,齐伯非说你得站前面。

李咖啡扯了扯淋湿的领口:我又不是主角。

可你调的记忆特调,是这碑的第一杯酒。大和把伞塞给他,红布掀开一角,露出块新凿的石碑,你看,刻着此地不迁,此痛不弃——是居民们凑的字,张奶奶说要把字刻深点,当年她搬离老房子时,墙皮都抠下一块揣兜里。

雨越下越密。

李咖啡跟着大和往工地走,靴底碾过新铺的青石板。

西槐巷的工地早没了机器轰鸣,临时搭的彩棚下挤满了人: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伞护着捐款箱,阿锈的扳手别在腰上,张奶奶的小米粥碗用红绳系在腕子上——全是雁子从前念叨过的,此刻倒成了最隆重的行头。

静一静!大和站上石墩,声音里带着颤,今天起,记忆归碑不是活动,是日子。

每月初一十五,我们都来这儿坐坐,说说那些...没说出口的话。

人群里有人抽鼻子。

李咖啡的目光扫过前排,忽然顿住——齐伯站在最后排,背有点驼,手里攥着个褪色的风车。

那风车他见过,三个月前社区展览时,齐伯抱着玻璃柜哭,说这是他儿子五岁生日捏的,转起来会唱《小星星》。

现在,立碑!

铁锤敲击的脆响里,李咖啡看见小舟挤到碑前。

这小子的眼镜片全是水,怀里却护着本硬壳书,封皮上印着倒扣的咖啡杯——《一座城的记忆呼吸》,是他三年来记录的仪式日记。

小舟翻到扉页,对着镜头念:第一页写的是雁子姐说我记住了,最后一页...写的是她说我不记得了

雨丝落进书脊,晕开一行小字。

李咖啡喉头发紧,想起雁子在病床上的眼睛——那么清亮,却装不下任何具体的影像。

可她能说出南门老周的哭,能摸出张奶奶碗底的米渣,像块吸饱了水的海绵,挤一挤全是别人的故事,独独没有自己的。

齐伯?

不知谁喊了一声。

李咖啡转头,正看见齐伯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