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我妈的字,烫在我手心

雨幕刚散,风里就浮起细碎的呢喃。

雁子蹲在断碑旁,指尖还沾着湿泥。

她听见斜对着老张家的窗户一声推开,张阿婆探出半张皱巴巴的脸,枯瘦的手攥着空气:柱子啊,你寄的枣泥酥...妈收到了。她喉头滚动,像是真咬了口甜饼,眼角却沁出泪来。

操场另一头传来孩子的尖叫。

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扒着生锈的篮球架,小脏手在砖缝里乱抠:妈妈说信箱藏在这儿!她指甲缝里渗出血丝,却仍在挖,明明有信的,明明有——

记忆在找宿主。大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雁子转头,见穿靛蓝围裙的裁缝师傅正往腕上套顶针,怀里抱着卷红丝线,裂口太大,得先围住,再疏导。她蹲下来,红丝线在泥地上绷直,锈线是经,我这红线是纬,织双层网。

雁子看着大缝的手指翻飞。

那线团里不知缠着多少岁月,红得发暗,却在触地瞬间泛起微光。当年给新生儿缝百家衣,总有人塞旧帕子。大缝抽线的动作像在梳理顺毛,那些帕子上的泪痕、奶渍、墨点...原来都是记忆。

锈线从雁子腕间钻出,听话地缠上红丝。

她能感觉到那些光点的轨迹在皮肤下流动,像一群归巢的鸟。

可没织半米,后颈突然泛起凉意——是阿网举着示波器凑近。等等。他推了推雾蒙蒙的眼镜,屏幕上的波形图正疯狂跳动,导流强度每增加10%,你脑电波的α波就减弱3%。

什么意思?雁子的手顿住。

阿网喉结动了动:记忆共振反噬。

你每导出别人一段记忆,就会...暂时忘掉自己的。

话音未落,雁子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她突然想不起昨夜李咖啡有没有来接她——只记得他常穿的那件藏青外套,却记不清他站在路灯下时,衣领是立着还是翻下的。

可手指却不受控地摸向口袋,摸出半张皱巴巴的便签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1998年3月14日,收件人:陈秀兰,纺织厂宿舍302。

雁子姐?小邮的声音从检修舱方向传来。

他不知何时换了身干衣服,正用铁锹撬水泥板,我...我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