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雁子猛然回头。
电线杆后,一个瘦弱的女孩探出身来,手里捏着半张撕碎的照片,眼神惊疑不定。
她穿着宽大的灰色卫衣,头发乱糟糟地扎成一束,整个人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
“你是……小叠?”孟雁子记得这个名字,古城热线群里那个总说“我看得到过去”的姑娘。
小叠一步步走近,声音发抖:“我能看见。不只是你看到的那样……而是三层、五层、十层时间叠在一起。现在的墙、昨天的墙、三十年前的墙……全在我眼前重叠。”她抬起手指向墙面,“刚才那一幕,不是投影,是你唤醒了它。你让‘那一刻’重新活了过来。”
孟雁子瞳孔微缩:“你说我能唤醒记忆?”
“不是所有。”小叠摇头,“是那些不肯走的。那些被压住、被抹去、被人以为已经消失的东西。它们一直在等一个人,能听见它们的声音。”
话音未落,巷角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阿显背着老式双反相机蹲在墙角,胶片已拍完三卷。
他刚冲洗出一张照片,此刻正盯着相纸颤抖不已——画面中,现实中的老人坐在墙根,而墙上浮现出的少女身影与之交叠,泪痕重合,仿佛母女隔世相望。
“这不是摄影。”他喃喃道,笔尖在笔记本上狠狠划下一行字,“这是记忆显影。”
当晚,阿显找到大痕,两人翻出1993年的《西槐巷志》手稿。
泛黄的纸页上写着:“陈母病逝,其女赴沪不归。”再无其他记录。
大痕抚着书页,声音低沉:“原来她没走。她只是把‘回来’这件事,藏进了每一天的等待里。”
月光悄然漫过城墙。
西槐巷静得如同沉入水底。
而孟雁子坐在轮椅上,望着那面看似普通的墙,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她的过目不忘,从来不只是记住文字和路线。
它本就是一种对“存在”的执念——她怕忘,怕失控,怕一切终将归于虚无。
可现在,她开始怀疑:
也许真正可怕的,不是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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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有些记忆,根本不想被忘记。
就在这时,巷口暗处,一道黑影无声掠过。
没有人察觉。
只有墙砖缝隙里,一朵指甲盖大小的蓝花,悄然绽开。
夜风如刀,割裂西槐巷的寂静。
老帧是踩着月光碎影进来的,身后跟着三个戴口罩的男人,手中提着工业级防火喷雾罐,漆黑如墨的液体在罐中晃荡,仿佛盛着凝固的夜。
他站在那面刚显过影像的墙前,眼神冷得像铁,抬手便泼——浓稠黑漆顺着砖缝倾泻而下,像一场无声的火葬,要将记忆烧成灰烬。
“不该看见的,就该彻底埋掉。”他咬牙低吼,声音里压着某种被撕开旧疤的痛,“看得见的过去最伤人!这些影子是假的!全是假的!”
可当他涂到门环位置时,手腕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