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西槐巷,湿气未散。
水泥袋被整齐地垒在井口边,灰白的粉末随风扬起,像一场无声的雪。
老李站在最前头,脸上没有表情,只有眼底烧着一团冷火。
他一挥手,两名工人抬着铁桶走上前,浓稠的水泥浆倾泻而下,砸进井口,发出沉闷的“噗”声——如同大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三寸深,封死了光。
砖石围栏上那朵昨夜还幽幽绽放的蓝花,瞬间萎顿,花瓣蜷缩成灰褐色的壳,轻轻一碰便碎了。
巷子恢复死寂,连檐角铜铃都再不肯响。
可就在众人转身欲走时,大井来了。
他背着工具包,裤脚沾满泥,肩上扛着一根锈迹斑斑的疏通杆。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赶来的,也没人问。
他只默默蹲下,在井侧排水道口扒开杂物,一寸寸清理淤塞的碎石与落叶。
“我爸守这井四十年。”他头也不抬,声音低得几乎融进地缝,“他说,这井通着城的呼吸。”
老泥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你还信这些?”
大井没答,只是把一截缠满青苔的铁管抽出,狠狠磕在地上。
“昨夜我梦见井底有风。”他擦了擦手,“活着的东西,封不死。”
远处,阿波早已架好设备。
耳机紧贴耳廓,屏幕上的波形图微微起伏。
他屏住呼吸,指尖颤抖地点开滤噪程序——
出现了。
一个极弱、却极其规律的频率,自井底深处缓缓传出,像是心跳,又像是……歌声的残影。
“不可能!”他猛地扯下耳机,声音发颤,“水泥已经覆盖井口,声波无法逸出!可这频率……是李咖啡昨晚哼唱的主调!它没消失,它在井壁形成了驻波,正在绕行!”
数据在屏幕上跳动:共振持续,能量微弱但稳定,仿佛某种记忆正在地下循环播放。
而此刻,老酒馆的地窖里,黑暗如墨。
李咖啡跪坐在角落,七只空瓶排成一行,像祭坛上的供品。
每一只都贴着字条,泛黄纸片上是他亲手写的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