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眼紧闭,眉头痛苦地蹙在一起,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嘴里还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
“……妈妈……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冷……”
那声音,细弱得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顾念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看到她怀里紧紧抱着的那个相框,相框里,是一位气质温婉,笑容娴静的女士。那应该就是她的母亲。
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
这个信息,是顾念白天无意中听福伯和佣人交谈时得知的。但他当时并未在意,这不过是目标人物的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信息。
可现在,当他亲眼看到这个总是带着温暖笑容,会为他送来绿豆汤和黑檀木梳的女孩,在深夜里因为思念亡母而独自哭泣,甚至陷入梦魇时,他才发现,这个“背景信息”,是如此的沉重和……刺眼。
他手中的匕首,在那一刻,仿佛重逾千斤。
他要杀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目标”?
一个失去了母亲,会在深夜里抱着母亲的照片,哭着说“好冷”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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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的准则是,不问缘由,不带感情,只执行命令。
可此刻,他那坚如磐石的准则,正在被眼前这一幕,无情地冲刷,瓦解。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之际,偏厅里的槐稚秀,因为梦魇的加剧,身体猛地一颤,手臂挥动间,碰倒了身旁的酒杯。
“哐当”一声。
玻璃杯摔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应声而碎。
槐稚秀被这声脆响惊醒,她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惊恐,像是还未从噩梦中完全挣脱出来。她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流淌的红色酒液,怔怔地发呆。
而顾念,在酒杯落地的瞬间,就已经做出了判断。
——暴露了。
他可以立刻退走,以他的能力,槐稚秀根本不可能发现他。
他也可以……冲进去,杀了她。她此刻的状态,毫无反抗能力。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的手指,紧紧地扣在刀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理智告诉他,这是最佳时机。
然而,他的身体,却做出了第三个选择。
他看到槐稚秀伸出手,似乎是想去捡拾地上的玻璃碎片。她的动作,因为酒精和悲伤,显得有些迟钝和摇晃。
“别动!”
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偏厅里响起。
槐稚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从暗夜中分离出来一般,悄无声息地站在门边。
是李卫。
是那个总是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