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州牧府内室,药香与压抑的气息交织弥漫。
刘表半倚在榻上,面色蜡黄,眼窝深陷,剧烈的咳嗽似乎要将他单薄的身躯震散。
长子刘琦跪坐一旁,小心翼翼地侍奉汤药,脸上写满了忧虑。
良久,咳嗽渐息,刘表喘息着,浑浊的目光扫过榻前肃立的几人——别架韩嵩、以及闻讯赶回的心腹文聘,还有侍立一侧、面色凝重的次子刘琮,妻子蔡氏已被暂时隔绝,以免消息走漏。
“……都,都知道了?”
刘表的声音嘶哑虚弱,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问的是昨日议事堂上,蔡瑁、蒯越几乎等同于逼宫的言行。
文聘抱拳,沉声道:
“主公,蔡德珪、蒯异度其心可诛!
昨日若非主公当机立断,恐生大变。末将已加派亲信卫士,加强了府内戒备。”
韩嵩则叹息一声:
“德珪、异度所为,实为家族私利所驱,惧魏之兵威,欲献荆州以求富贵。
然其族在荆州根深蒂固,党羽众多,昨日虽暂退,其势未除,如暗疮脓毒,恐再生变。”
韩嵩其实也是倾向于投魏的,但现在刘表明显想蹦跶一下,有些话就不能说了。免得惹祸上身。
刘表闭上眼,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刘琦暂停喂药。
他何尝不知?蔡、蒯两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强行清除,无异于自断臂膀,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动荡。
但如今魏国虎视眈眈,江东又伸出联合之手,内部若再不稳,荆州顷刻间便有倾覆之危。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锐利,虽然短暂,却让在场诸人心头一凛。
“不能再犹豫了……”
刘表挣扎着想要坐直些,刘琦连忙搀扶,
“蔡瑁兵权虽被分薄,然其影响仍在。异度智谋深沉,与其兄(蒯良)不同,不可不防。
如今之势,外需联吴以抗强魏,内需……需一股新的力量来制衡!”
他看向文聘:“仲业,你忠勇可嘉,然襄阳兵马,多有蔡氏影响,你独力难支。”
目光又转向韩嵩:“德高,异度之事……唉,吾知你等关系甚好,望你能以荆州大局为重。”
最后,他的目光变得决绝:
“即刻以八百里加急,再次传令江夏黄祖!命他留下足够守备之兵,交由王威统领,谨守江夏,执行既定方略。
着他本人,亲率江夏精锐水陆军一万,速速回援襄阳!”
“黄祖?”
文聘微微一愣。黄祖镇守江夏多年,与江东有杀主之仇,且拥兵自重,性格倨傲,并非完全听命于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