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忽然换上一种无奈而又带着几分讥诮的笑容,声音提高,确保周围人都能听到:
“穆罕老爷,您既然说色泽不均,想必是对丝绸极有研究之人。
那您可知,这批丝绸,用的是何种蚕丝?
染的是何种茜草?织机又是多少蹑?
若连这些都不知,仅凭肉眼粗略一看,便断言‘色泽不均’,岂非如同盲人摸象,徒惹方家笑话?”
他不等穆罕回答,话锋一转,对着周围人群拱手道:
“诸位都是行家里手,想必都懂,这丝绸好坏,需看丝质、看织工、看印染火候!
我刘玄德虽初来贵宝地,却也懂得‘信义’二字!带来的货物,绝无次品!
穆罕老爷若真不识货,或是另有所图,直言便是,何必以此拙劣借口,辱我货物,更辱您自家名声?”
这一番话,连消带打,既点出对方可能不识货或不怀好意,又将问题提升到“信义”和“名声”的高度,更是借助围观者施加压力。
刘备神态从容,言辞犀利而不失风度,与他平日示人的仁厚形象颇有不同,却更显其应变之才。
这次刘备请的通译本事不赖,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把他话的内容翻译了七七八八,基本上表达出了刘备的真实意思
穆罕被他说得一愣,他本是想欺负生客,没想到对方如此硬气且能言善辩,尤其在“辱没自家名声”这点上,戳中了他的顾虑。
在富楼沙这等商业都会,商誉极其重要。
他脸色涨红,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就在局势僵持之际,一个温和而略带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穆罕,你这贪小利忘大义的毛病,何时能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素雅贵霜长袍、头戴普通布巾、面容清癯、目光深邃的老者,在一个小厮的陪伴下,缓缓踱步而来。
他看起来约莫五十余岁,气质沉静,仿佛与市井的喧嚣格格不入。
穆罕见到此人,脸色顿时一变,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竟带上了几分恭敬,连忙躬身道:
“文和先生!您……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