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蹲在路边争抢半块发霉的馕饼,瘦得只剩骨头的小手互相撕扯,
脸上却没有哭闹,只有一种麻木的执着。
“这……这也是富楼沙?”
刘协停下脚步,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他曾在洛阳见过汉末的贫民窟,却从未见过如此破败的景象——贵霜都城的光鲜,竟在这一道巷口之外,碎成了满地泥泞。
更别说如今的开封城,根本就没有贫民窟这种东西……
他们看向阿罗憾,
“所以,你在其它城市带我们看的场景,也是忽略这些底层百姓的结果?”
阿罗憾的头低了下去,声音有些干涩:
“这是‘贱民区’,住的都是最底层的人,还有从周边部落逃来的难民。
官府从不管这里,连商队都不会往这边走,听说在天竺更严重,那是真正的贪淫乐祸,多杀多争,正所谓口舌凶场,是非恶海……”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几个穿着银色铠甲的贵霜士兵,骑着高头大马从巷口冲过,马蹄溅起的泥水径直泼在一个蹲在路边的老妇身上。
老妇怀里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被泥水浇得浑身发抖,
却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死死抱着孩子,将脸埋进怀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士兵们却像是没看见一般,勒住马在一家低矮的土屋前停下,一脚踹开虚掩的木门。
屋内传来女人的尖叫与瓷器破碎的声响,
很快,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被拖了出来,士兵们用马鞭劈头盖脸地抽打,嘴里还骂着刘协听不懂的话语。
“他们为什么打人?”
赵云的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的短刀上,眉宇间满是怒意。
“是为了‘人头税’。”
阿罗憾的声音更低了,
“官府每月都要向这里的人收税,交不出的就要被抓去做苦工,或者……卖掉。”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挂着粗麻布幌子的铺子,幌子上画着一个模糊的人形,
“那是‘奴隶铺’,很多人交不出税,就会被家人卖到这里,换一口吃的。”
刘协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铺子里站着几个面黄肌瘦的人,
脖子上套着粗铁环,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用鞭子赶着,像牲口一样站成一排。
一个穿着丝绸的贵霜商人正站在他们面前,伸手捏着一个年轻女子的下巴,眼神里满是打量,
嘴里还与壮汉讨价还价,语气随意得像是在挑选一件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