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冰冷的电流瞬间扫过整个收餐区!
时间,在那一刻发生了诡异的扭曲。
前一秒还在各自忙碌的三道蓝色身影,动作像被同时按下了暂停键。
王姨搬盘子的手臂凝固在半空,蒸饭盘倾斜的角度固定不变。
李姨握着钢丝球的手停在油污圈上方,手套上的泡沫正缓缓滴落。
赵姨低垂的头颅,以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突兀的幅度,猛地转向了我。
紧接着,像是接收到某种无声的指令——
王姨沉重的身躯极其迅捷地转了过来!
李姨沾满油污和泡沫的脸抬了起来!
三道目光,没有任何过渡,没有任何情绪酝酿,如同三把冰冷、精准、淬过寒冰的探针,“唰”地一下,齐刷刷地、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脸上!
不是好奇,不是欣赏,更不是长辈对晚辈那种家常的、带着烟火气的注视。
那是一种纯粹的、专注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凝视。
王姨的眼神像两块沉甸甸的、吸饱了水分的旧抹布,厚重、浑浊,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粘稠感。
李姨的目光则锐利得多,像藏在油腻手套里的钢丝球,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探究,仿佛要穿透我的皮肤,看清里面的骨骼和血肉。
赵姨的眼神最为空洞,却又最让人心悸,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里面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能将人灵魂都吸进去的黑暗。
小主,
没有笑容。没有问候。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温度。
只有沉默。令人窒息的、几近凝固的沉默。
水流声消失了?碗碟声消失了?整个世界的嘈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巨大的食堂里,只剩下我狂乱的心跳声,在死寂中擂鼓般轰鸣。
我的血液在那一刻似乎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被某种巨大的恐惧点燃,疯狂地冲撞着四肢百骸。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炸开,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尖叫的本能都被这极致的惊骇冻结了。
时间被无限拉长。也许只有一秒,也许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冰冷的注视压垮、窒息的前一秒——
“吃好啦?”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魂飞魄散的凝滞。
是王姨。
那张胖胖的、平时总是带着爽朗笑容的脸上,此刻挤出了一个极其夸张的表情。嘴角用力向上咧开,几乎要扯到耳根,脸颊的肌肉却僵硬地绷着,形成一个极其怪异的弧度。眼睛努力弯着,但眼底深处,刚才那厚重浑浊的凝视感并未完全褪去,像浑浊的油污沉淀在笑容的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