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让他们感到震撼的,还在后面。
战斗暂时告一段落,进入了短暂的间歇期。通过望远镜,他们清晰地看到。对面的阵地上,一切都有条不紊,丝毫没有大战过后的混乱。
一队队穿着同样军装,但没有携带武器的后勤兵,扛着弹药箱,抬着担架,迈着整齐的步伐,有条不紊地从后方进入前沿阵地。他们将一箱箱码放整齐的子弹和捆扎好的手榴弹补充到战壕里。又将被炮弹震落的泥土和碎石清理干净,用工兵锹拍打着,加固着工事的胸墙。
他们看到,有几个负伤的士兵被从战壕里抬了下来。那些士兵的胳膊或者腿上缠着血迹斑斑的绷带,脸上因为疼痛而毫无血色。但他们的嘴里,却还在高喊着战斗口号,为阵地上的战友们加油打气。甚至有一个胳膊被打穿的伤兵,被抬下山的时候,还在挣扎着对身边的战友喊:“给老子留个鬼子!等老子包扎好了,回来亲手宰了他!”
那股子悍勇之气,隔着几里地,都仿佛能扑面而来。
他们还看到,在阵地的后方,穿着不同颜色军装的部队,正在同一个指挥体系下,协同作战,毫无芥蒂。穿着灰色军装的八路军士兵,正在帮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晋绥军士兵,搬运炮弹。
那种强大的战斗力,那种高昂的士气,那种严明的纪律。与他们平日里松松散散,打仗全凭一腔血勇的作风,形成了天与地一般鲜明的对比。
一个民团老兵,再次放下望远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
“乖乖,这哪里是军队,这是一群下了山的猛虎。我们跟人家一比,就是一群看家护院的土狗。”
这句话,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民团的队伍里,开始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许多年轻的团丁,眼神里不再是戒备和敌意,而是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向往和敬佩。
大丈夫当如是。当兵,就该当这样的兵。打仗,就该打这样的仗。
刘佩绪本人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握着望远镜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也是军人出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要将一支部队训练到这种程度,需要付出多大的心血。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一支部队,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他那个性格冲动,天不怕地不怕的侄子,一个名叫刘胜的二十出头的青年,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几步冲到刘佩绪的面前,脸涨得通红,眼睛里全是血丝。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