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并非空无一物。

当旧宇宙的泡影破灭，陈阳的意识并未随之消散，而是融入了一片无垠的“海洋”。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数流淌的光带，每一条光带都承载着浩瀚的信息、情感与存在的印记。它们是无数宇宙、无数文明、无数生命历程的集合。

“这就是…真实之海。” 陈阳的意识泛起明悟。

他“看”向自身，他的形态不再固定，时而是一团凝聚的光辉，时而是一片舒展的星云，时而化身为曾经那个穿着西装的人类形象。形态随心而动，意识即是本体。

在他的周围，无数光点正在亮起，如同沉睡的星辰被逐一唤醒。吴敏、李伟、张超、韩老……他熟悉的伙伴们，以及来自原宇宙地球的无数觉醒者，还有更多形态各异、来自不同时空维度的意识体，都在这里重新凝聚、苏醒。

他们的意识波动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惊奇、困惑，但也带着一种回归本源般的安然。

“我们……我们现在是什么？这里又是哪里？” 李伟的意识波动传来，带着他特有的探究欲，但少了慌乱。

“我们是意识本体，褪去了单一宇宙的躯壳和束缚。” 韩老的意识温和地回应，他的光晕显得格外深邃宁静，“这里，是万有之源，也是一切可能的归处——你们可以称之为‘源海’，或者如陈阳所说，‘真实之海’。”

吴敏的“形态”是一道优雅而坚韧的流光：“那个2008年的地球，还有我们经历过的所有世界……”

“都是真实之海泛起的涟漪，” 陈阳的意识接话，他的感知比任何人都要广阔和清晰，“是源海根据某些基本规则和观察焦点，投射出的一个个相对独立的‘剧情世界’。我们，以及所有卷入其中的意识，都在其中体验、成长、学习。”

他“伸手”触碰一条流淌而过的光带，刹那间，他仿佛再次置身于那个金融帝国的顶峰，感受着市场的脉搏与决策的重量；他又触碰另一条，实验区崩溃的壮烈与观察者议会的震撼重现心头。所有这些经历，都如同他刚刚翻阅过的书页，真实不虚，却不再是束缚他的唯一剧本。

“秩序守护者呢？” 张超的意识如同一面坚实的盾，警惕地扫描着四周。

他的问题刚落，几道略显黯淡、带着约束痕迹的光流，有些迟疑地靠近。为首的，正是之前那个发出警告的秩序守护者首领。

此刻，他收起了所有的冰冷与敌意，意识波动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羞愧，也有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