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惊魂未定的老妇人,陈默再次踏入柳河村冰冷的雨夜。雨水似乎更大了,密集地砸落在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空气中那股混合着泥土腥气和腐朽邪意的味道愈发浓重。整个村庄死寂得可怕,除了雨声,只剩下风穿过破败门窗时发出的呜咽,如同无数冤魂在低泣。
他按照老妇人的指点,朝着村子最东头走去。越往东走,房屋越发稀疏破败,到最后几乎只剩断壁残垣,荒草长得比人还高,在风雨中摇曳,如同鬼影幢幢。邪气的浓度在这里达到了顶峰,仿佛实质的粘稠液体包裹着周身,不断试图侵蚀他的护体金煞。陈默不得不将更多心神用于维持防御,脚步也放慢了许多。
终于,在穿过一片几乎被荒草吞没的废墟后,一座孤零零的建筑轮廓出现在雨幕中。那是一座青砖黑瓦的祠堂,规模不大,但在这片荒芜中显得格外突兀。祠堂的围墙大半坍塌,院门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空洞的入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祠堂主体建筑还算完整,但飞檐翘角多有残破,瓦片脱落,露出黑洞洞的椽子。最令人心悸的是,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陈默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扭曲、阴冷、带着血月邪意的源头,正从这座祠堂深处,如同心脏般一下下地搏动、扩散。
他深吸一口气,将金煞之力运转至巅峰,背后偃月刀痕隐隐发烫,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至阳之力。他迈步踏入祠堂院落。
院内铺着青石板,缝隙里长满了湿滑的苔藓。正殿的大门虚掩着,门板上原本鲜艳的彩绘早已褪色剥落,只剩下一些模糊不清的狰狞神怪图案,在夜色和雨水中显得格外阴森。陈默没有犹豫,伸手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混合着陈年灰尘、木头腐朽和某种类似血腥的甜腻气味扑面而来。殿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唯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能短暂照亮内部的轮廓。
陈默催动一张照明符,清冷的光芒驱散了门口附近的黑暗。祠堂内部空间不小,但十分空旷。正对着大门的是一排蒙尘的牌位架,上面空空如也,早已没了牌位。两侧墙壁上绘着模糊的壁画,内容似乎是些劝善惩恶的故事,但在当前环境下,那些扭曲的人物形象反而更添诡异。地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上面有一些杂乱的新旧脚印,显然近期有人来过!
他的目光迅速扫视,最终定格在祠堂最深处,正中央的位置。那里,没有神像,没有供桌,只有一面东西!
一面巨大的、几乎与人等高的椭圆形铜镜!
铜镜被一个沉重的、雕刻着复杂兽纹的木质支架固定着,镜面并非光洁如新,而是布满了斑驳的铜绿和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迹般的污渍。即使覆盖着这些岁月痕迹,那镜面依旧隐隐反射着照明符的光芒,只是反射出的光影扭曲不定,仿佛水面涟漪。
而那股令陈默心悸的邪气源头,正是从这面铜镜上散发出来的!镜面之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肉眼难见的暗红色光晕,光晕中,那轮诡异的血月虚影若隐若现,比之前在老宅梳妆镜中看到的更加清晰、更加凝实!仿佛这面铜镜,才是真正承载“血月”的容器!
“就是它了!”陈默心中凛然。老妇人说的没错,这祠堂铜镜就是诅咒的核心!几十年前那位老道士封印的,恐怕也是这东西!如今封印松动(或是被人破坏),血月诅咒才再次复苏。
他小心翼翼地向铜镜靠近,每一步都感觉周围的邪气如同触手般缠绕上来,试图干扰他的心神。耳边开始出现细微的、充满诱惑和怨恨的呓语,眼前也闪过一些扭曲的幻象。但他紧守灵台,金煞之力如同烈焰,将一切邪祟低语灼烧殆尽。
就在他距离铜镜还有十步之遥时,异变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