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堡外的帝国大营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停滞。厮杀的喧嚣被一种紧绷的的寂静所取代。霜裔使者带来的恶魔证据，像一块投入冰湖的烙铁，瞬间的激烈反应后，留下的是更加难以消融的寒意与迷雾。

霍恩将军的指挥部内，气氛比攻城受挫时更加凝重。他手中紧握着一封印有皇室玺戒的密信，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信中的内容，与其说是指示，不如说是一道精心包装的免责声明。

“……元老院与陛下已详阅前线奏报。霜裔所言虽骇人听闻，然其证据真伪莫辨，帝国之威严，不容许在虚实未明之际做出重大让步。着尔等，务须派遣绝对可靠之精锐，深入东方，亲抵所谓‘焦热之地’边缘，核实‘罪火之民’之存在，评估其威胁之真实规模。帝国需要确凿无疑的证据，去看清那片未知之地的真相。此乃议和之前提，亦是尔等身为帝国军人之职责所在……”

霍恩将军缓缓放下信件，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疲惫与恼怒。首都的老爷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这足以让任何将领身败名裂的棘手任务，轻巧地甩回了前线。核实？谈何容易！那意味着要穿越依旧充满敌意的霜裔控制区，深入一片可能比霜裔更危险的未知地域。

“将军，此事……派谁去执行？”一名幕僚低声问道，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闪烁起来。这任务九死一生，成功了未必有多大功劳，失败了则必然尸骨无存。

沉默了片刻，另一名与巴顿将军关系密切的军官幽幽开口：“论及敌后侦察、渗透与生存能力，纵观全军，恐怕无人能出晨曦领凯尔男爵其右。他的部队种族构成复杂，擅长在不同环境下协作，那些幽影狼更是侦察利器。更何况……他之前不是也曾深入冰风谷并成功返回吗？经验丰富。”

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点明了凯尔部队的独特优势，仿佛他是唯一合理的人选。但在座的都是人精，谁都听出了弦外之音：成功了，是指挥部知人善任；失败了，正好借刀杀人，除掉这支越来越难以掌控的“异类”力量，还能顺便削弱北境那些边境领主联盟的势头。无论结果如何，对帝国核心势力而言，似乎都不算坏事。

霍恩将军目光扫过众人，看到了他们眼中或明或暗的赞同。他本人对凯尔也并无好感，此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帝国传统秩序的挑战。于公于私，这似乎都是最“合适”的选择。

“拟令。”霍恩最终沉声道，“以东部军团指挥部名义，命令北境守护者凯尔男爵，即刻组建精干力量，执行绝密侦察任务。目标：向东渗透，抵达并核实‘焦热之地’与‘罪火之民’之存在，评估其威胁，收集一切有价值情报。授予其临机专断之权，限期带回确凿信息。此任务关乎帝国国运，望其不负皇恩，奋勇前行。”

命令很快被精心措辞，写成了一份正式文书，由霍恩的亲信送到了凯尔在围城营地的手中。

凯尔展开羊皮卷，平静地阅读着上面华丽而沉重的辞藻。“……非骁勇善战、经验丰富如贵部不能胜任……临机专断之权……关乎帝国国运……”每一个字眼都仿佛带着无形的重量和冰冷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