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这是何意?”
萧彻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般在沈清弦耳边炸响。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那些尚未完全散尽、若有实质的探究目光,如同细密的针尖扎在她背上,让她浑身不自在,脸颊烫得几乎能煎熟鸡蛋。
何意?我能说是被一个无良系统逼的吗?!
沈清弦内心疯狂咆哮,面上却只能维持着僵硬的恭敬,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绝望:“臣妾……臣妾只是有些……有些话,想对陛下说……写在信里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低着头,不用直面萧彻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
萧彻捏着那封薄薄的信,指尖能感受到信封下纸张的硬度。他看着眼前这个连耳根都红透、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小女人,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她平日里或狡黠、或倔强、甚至敢指着鼻子质问他“是不是影子”的模样。
如此大胆,又如此……容易害羞。
这种极致的反差,像一根柔软的羽毛,不经意间搔刮过他冷硬的心湖。
他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如沈清弦恐惧的那般,当场斥责她“不成体统”、“罔顾宫规”。在沈清弦视死如归的等待中,在远处高德胜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萧彻竟然……就那么站在九龙阶前,当着尚未完全散尽的、一些刻意放慢脚步竖起耳朵的官员余光,缓缓地,拆开了那封素白信封!
他竟然要当场看?!
沈清弦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写满了惊恐和“你不要过来啊”的崩溃!
陛下!陛下三思啊!那里面写的都是不能见光(尤其不能见百官的光)的东西啊!
然而,她的内心呐喊萧彻显然是听不见的。他已经抽出了信纸,展开了那封凝聚了沈清弦一晚上“心血”(和羞耻)的情书。
阳光正好,映照着洁白信纸上那略显急促却依旧清秀的字迹。
萧彻的目光,一行行扫过那些文字。
开篇的“魂牵梦萦”、“茶饭不思”让他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看到“朗月入怀”、“松间清风”、“林下泉涌”这类对他容貌气质的“具体”赞美时,他持信的手指微微收紧,唇角似乎抿紧了些许。
而当他的视线落到那几句被特意引用的诗词上时——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这些炽热直白、甚至带着些酸腐文人气息的情话,经由她那特有的笔迹写出,混合着她之前种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风格,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让人心跳失序的冲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