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暴过后的第二天上午,阳光把厨房晒得暖融融的。
温阮系着围裙,正在揉面团,面粉沾在指尖,像撒了层细雪。
沈屹站在旁边,帮她把洗好的蔓越莓沥干水,动作比上次熟练多了,水珠顺着他的指缝滴进碗里,“嗒嗒”轻响。
“上次你读食谱的时候,我其实没完全听进去。”沈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打破厨房的安静。
温阮揉面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没听进去?那你还让我别停。”
“怕一停,你就走了。”沈屹把蔓越莓倒进盘子里,指尖碰了碰碗沿,“雷声太响的时候,我总觉得又回到那个山坳里,耳边全是雨声和……阿哲的声音。”
温阮的心里一揪,放下面团,拿了块干净的布擦手,“那这次呢?还觉得像回到山坳里吗?”
“不像了。”沈屹摇摇头,目光落在她沾着面粉的指尖上,“你读食谱的声音,比雨声清楚,还有……糖糕的香味,很实在。”
他顿了顿,伸手拿起桌上的纪念章——昨天雷暴后,他没再把它藏回口袋,就放在厨房的小盘子里,阳光照在“阿哲”两个字上,不那么冷了。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是个笑话。”沈屹摩挲着纪念章的边缘,声音低了些,“当过兵,却怕打雷;想护着队友,却没护住;连跟人同住,都要躲着怕暴露脆弱。”
温阮走到他旁边,拿起装面粉的袋子,往面团里加了点,“这不是笑话,是你真的疼过。疼过之后还敢试着面对,比那些没经历过就嘲笑你的人勇敢多了。”
沈屹抬起头,眼眶里没了之前的红,却多了点柔软的光,“那你呢?你不怕我这种‘麻烦’吗?怕我下次打雷,还是会失控?”
“怕啊。”温阮说得直白,却拿起一块蔓越莓递给他,“但我更怕你一个人扛着,扛到最后,连甜的都不敢吃了。”
沈屹接过蔓越莓,放进嘴里,甜意漫开,比上次吃的更明显——是因为身边有她。
厨房的抽油烟机“嗡嗡”转着,锅里的水已经烧开,冒着细小的白汽。
沈屹看着温阮转身去拿蒸笼,背影纤细却挺拔,像撑着一把无形的伞,把雷声和他的恐惧都挡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