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坦然地看着胤禛那双燃烧着怒火的黑眸，清晰地说道：

“我跟二哥，不清不楚，牵扯不断。”

“我对你……嗯，也算有点意思。”

“脚踩两条船，左右逢源……”

她歪了歪头，月光落在她眼尾那颗小小的痣上，给她平添了几分妖异的美感。

“这算不算……渣女？”

胤禛所有的怒火，在她这句渣女的自评中，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他怔怔地看着墙头上那个身影，看着她坦然承认自己“脚踩两条船”，看着她那双在月光下清亮得如同寒潭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羞愧，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和……自我认知？

巨大的荒谬感席卷了胤禛。

他白天还在为求娶她而绞尽脑汁。

这算什么？

“你……”

胤禛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一种空落落的无力感。

泠雪看着他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忽然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

“所以啊，四哥，”

她声音轻快，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咱们俩，渣男渣女，谁也别嫌弃谁。”

“我呢，渣得明明白白。你呢……”

“反正咱俩半斤八两。”

她最后下了结论。

说完，她也不等胤禛反应，利落地在墙头站起身。月光勾勒出她纤细却充满力量感的剪影。她回头，冲着一脸空白表情的胤禛，挥了挥手。

“四哥，早点睡吧。渣男也要注意身体，后院……嗯，对姑娘们好点吧，至少，别伤害幼子。”

话音未落，她足尖在墙头一点，身影如同轻盈的夜鸟，悄无声息地翻过墙头，消失在院墙外的黑暗里。

胤禛依旧僵立在窗边。

夜风吹过，带着寒意。

墙头上空空如也，只有月光无声流淌。

“渣男渣女…...半斤八两……”

泠雪那清脆又带着点戏谑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巨大的疲惫感，瞬间将他淹没。他坐在窗边的太师椅里，抬手捂住了脸。

明黄常服下摆的几点墨渍，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紫禁城，这王府，想要站在高处不被他人俯视，就只有自己成为最高位置的人。

他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翻来覆去，只有泠雪那双在月光下清亮得近乎残忍的眼睛，和她那句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渣女”。

清静？呵……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

这浑浊的泥潭里，哪有什么清静可言？

但她既然没有想要离开的心，那就与自己一同在泥潭中挣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