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盆景,”
泠雪指了指那几盆花。
“看着是挺好看。可这花是被硬生生捆着、剪着、压着,才长成这样的。”
她说着还伸手指了指院墙角落那棵长得有些“张牙舞爪”的普通桂花树。
“我还是喜欢那样的。想怎么长就怎么长,开得也香。”
柔则脸上的笑容差点没绷住。
她送来的名贵盆景,比不上那棵野生的?这丫头是在指桑骂槐吗?
她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端起丫鬟奉上的茶优雅地抿了一口,声音依旧温和。
“妹妹说的是。自由自在自然是好的。只是在这王府里,终究还是要讲些规矩体统的。妹妹如今位同嫡福晋,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王府的脸面。若是太过随性,怕是会惹人非议,也让爷为难。”
这话绵里藏针,带着明显的敲打意味。
泠雪像是没听懂,又拿起一块芝麻酥,咔嚓咬了一口,含糊道:
“是吗?可是皇阿玛说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四哥也答应了。他们都不怕非议,我怕什么?”
泠雪心里想着,有靠山不用那不有病吗?
柔则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又是搬出皇上和王爷。这丫头简直油盐不进。
她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也锐利了几分:
“妹妹心性纯真,自然是好的。只是有些事,妹妹或许不知情。前些日子,弘晖那孩子病得凶险,也是我这个做嫡母的疏忽了。竟不知妹妹如此精通医理,还会用烈酒擦身降温这等民间偏方。只是这等法子,终究是险了些,万一有个闪失……”
她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泠雪。
“妹妹一片好心,怕是要被误解了。也亏得是妹妹,若是旁人……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话就露骨了。直接暗示泠雪“别有用心”,甚至暗指宜修母子可能会“恩将仇报”。
泠雪终于停下了啃酥饼的动作。
小主,
她抬起眼直直地看向柔则。眼神清澈依旧,却没了平日的慵懒,反而透出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和不易察觉的冷意。
“嫡福晋,弘晖那日,烧得快没气了。”
泠雪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太医一个都不剩。烈酒擦身,是险。但不擦,他就死了。”
柔则心头猛地一跳,脸上温婉的笑容瞬间凝固。
泠雪的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他痊愈后,你还没去看过他吧?是心虚吗?”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柔则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她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冰冷的、直达骨髓的压迫感。这丫头什么都知道,她只是……不屑于跟她玩那些弯弯绕绕的把戏。
“至于旁人的误解……”
泠雪微微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个极其浅淡、却带着一丝嘲讽的弧度。
“我富察泠雪做事,只求问心无愧。别人怎么想……”
泠雪的眼神扫过柔则惨白的脸,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狂妄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