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一直毫无动静的沈屹舟,那只搭在雪白被褥外、连着输液管的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真的……只是动了一下?
还是……她的幻觉?
曹诗琪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她死死地盯住那只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一秒,两秒……
那只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又一次,更清晰地……弯曲了一下!像是在无意识地抓握着什么,又像是在……试图传递某种信息!
他不是完全昏迷!
他还有意识?!至少,是间歇性的!
这个发现,像一道强烈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曹诗琪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她不再迟疑!
她猛地用力,推开身下的活动格栅,在灰尘簌簌落下中,不顾一切地从吊顶上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在病床前的地毯上!
她冲到床边,俯下身,紧紧抓住沈屹舟那只刚刚动过的手,声音因为激动和急切而颤抖不已:
“沈屹舟!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是我!曹诗琪!”
“我拿到了我妈妈留下的笔记本!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苑苑的死……是你父亲做的,对不对?!”
“你说话啊!你告诉我!”
她用力摇晃着他的手,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滴落在他苍白的手背上。
沈屹舟依旧紧闭着双眼,眉头因为她的摇晃和呼喊而痛苦地蹙起,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一些,监控仪器发出了轻微的报警声。但他终究,没能再给出任何回应。
曹诗琪看着他痛苦的神情,看着他无法睁开的双眼,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伤席卷了她。她缓缓松开他的手,瘫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将脸埋进膝盖,无声地痛哭起来。
她知道了更多。
却感觉离最终的真相,依旧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名为“昏迷”的厚壁。
而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这一次,走进来的,不是陈峰。
而是一个曹诗琪从未见过、但只看一眼就让她通体冰凉的男人——
大约六十岁上下,身材高大,穿着剪裁考究的深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的面容与沈屹舟有五六分相似,却更加冷硬威严,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和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胆寒的深沉。
他站在门口,目光先是落在病床上的沈屹舟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解读的、混合着审视与冷漠的复杂神色。然后,那目光缓缓移动,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最终,精准地定格在了瘫坐在地上、泪痕未干、怀中还紧紧抱着那个深蓝色笔记本的——
曹诗琪身上。
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极其冰冷、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玩味的弧度。
“林晚的女儿……”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曹诗琪的耳膜和心脏上。
“我们……终于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