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盒在抽屉里放稳,陈默转身翻开村委会的账本。墨迹未干的支出条目挤满纸面:增压泵采购一千三百元,驱蚊灯八百六十元,巡护队每日补贴四百元。,已连续三周。他指尖停在“本周总支出超预算一千两百元”一行。笔尖顿了顿,又划向月未预测栏——惹维持当前接待规模,两个月后公共甚金将见底。
他合上账本,走到公告栏前。当日贴出的收入公示还贴着,八百二十元的数字被村民圈了又圈。有人在下面写了“再多来几拨人”,字迹歪斜却有力。陈默盯着那行字,良久,转身推开会议室门。
林晓棠已在桌边,手里捏着刚打印的收支对比表。赵铁柱后脚跟进,裤腿沾着泥点,手里还攥着半截电线。“怎么了?”他把工具拍在桌上,“是不是电又跳了。”
“不是电的事。”陈默把账本推出去,“是钱的事。”
三人围坐,一页页翻。林晓棠指着几笔临时支出:“这些是突发,但接下来更麻烦。亲子农一趣角六户轮着开,可菜园补种、围栏维护、工具损耗,每笔都从公共基金走。照这样下去,下个月连肥料都买不起。”
赵铁柱皱眉:“那就少接几拨人?”
“少接?”陈默摇头,“上周两拨团队临时取消,老李头蹲在菜地抽了半包烟。不是没人来,是咱们接不住。热水不够,厕所不够,床位不够——问题不是人多,是投入跟不上。”
林晓棠低头翻本子:“扩建农趣角要两万,建公共卫生间一万五,民宿二期加两间客房,至少三万,”总共八万五,基金现在只剩一万七。”
会议室静下来。窗外游客的笑声隐约传来,接着孩子喊“任务卡”的声音。赵铁柱搓了搓手:“要不,找镇里?”
“镇里没专项资金。”陈默说,“咱们的项目没立项,走不了拨款流程。”
“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林晓棠抬头,“我有个方案——让村民入股。”
赵铁柱一愣:“入股?”
“每人投五百到两千,自愿。我们设优先股,按季节分红,三年后一可退本金。”她把一张草图推过去,“这是模拟收益表,按月均三万收入算,年化回报能达到一万二。”
陈默接过笔,在表格下方补了一行:“带头签。”
他写下自己的名字,一千元。林晓棠紧随其后,签了八百。赵铁柱犹豫片刻,签了五百。
第二天,公告栏贴出《村民入股倡议书》。陈默把模拟收益表复印了二十份,挂在村委会门口。头两天,有人驻足,有人动笔。第三天,李二狗来了,掏出皱巴巴的六百元,往登记表上一拍:“我入。”
“你?”赵铁柱盯着他,“你哪来的钱?”
“攒的。”李二狗不看他,“巡护队每天三十,烟都戒了。”
又过了两天,只有七户签字,总额不到六千。陈默站在公告栏前,手指划过那几个名字,没说话。
“不够。”林晓棠走来,“差太多。”
“不够也得撑。”陈默收起登记表,“县里投资洽谈会,后天开。我去一趟。”
林晓棠皱眉,“就咱们这规模,投资人能看得上?”
“不是看上,是让他们知道,青山村不是一阵风。”陈默翻开笔记本,“我把游客登记本、任务卡、收入账目都带上。数据在,人就在。”
赵铁柱递来一个旧公文包:“我以前跑工地招标用的。”
陈默点头接过。
冷洽谈会在县会展中心三楼。陈默到时,已有十几家项目在展台陈列。他租了个最小角落,铺开账本、任务卡样本、游客留言本。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路过,扫了一眼:“你们是农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