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冬至,贾母也没搞什么小动作,让蒹葭很疑惑,这是要憋大招,还是彻底躺平了?
谁知道想什么来什么,贾母放着好日子不过,又开始折腾了!
这天下午,迎春的大丫鬟司棋带着一股子寒气冲进听竹轩,声音压得低却透着急:“林大姑娘!荣庆堂那边说老太太昨儿夜里犯了心口疼的旧疾,大半夜的就让人把我们姑娘、三姑娘和四姑娘都请过去了,说是要‘近身伺候’,到现在都没让姑娘们出来吃口热饭呢!”
蒹葭正握着一本兵书看着,闻言指尖一顿,书页“哗啦”滑落在案上。她知道三春今天没来,以为她们嫌冷了不爱动弹,也就没派人询问。
她抬眼看向黛玉,眼底已凝了层冷意:“外祖母‘病了’,咱们哪能坐视不管?三位妹妹年纪轻,哪经得住这般熬?传出去,倒像是咱们听竹轩的人不懂规矩,连长辈病重都不上心,落个‘不孝’的名声可就糟了。”
蒹葭又故意扬高了声音,让院外洒扫的婆子丫鬟都听得真切,随即喊来小刀子:“去库房取那盒上年头的老山参,小匕首去厨房温一盅燕窝莲子羹,咱们这就去荣庆堂——可不能让妹妹们独自受这份累。”
她又回头对黛玉高声说:“妹妹,你身体单弱,就别来回折腾了,想来老太太也舍不得。”笑话,就那老太太也配她妹妹去伺候!
黛玉起身帮她理了理衣襟,递过件素色夹袄:“别跟老太太起正面冲突。”
蒹葭接过夹袄穿上,嘴角勾了勾:“放心,我自有分寸。”
荣庆堂里,炭盆烧得正旺,银霜炭的暖意裹着沉水香的气息漫满屋子,却半点没暖到三春心里。
迎春站在暖阁门口,悄悄捶着发酸的腰,从半夜到现在,她已给贾母换了七回暖手炉、添了六回炭,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贴身的袄子都被炭火气烘得发潮。
探春坐在靠窗的桌边,面前摊着厚厚一叠账本,眼底挂着浓重的青黑,手里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贾母说“病中也不能乱了府里的规矩”,让她一早就核对外账,连口热茶都没顾上喝。
惜春更甚,手里端着盏刚温好的参汤,胳膊肘抵着桌沿才勉强稳住,贾母要么说“汤太烫,得晾到温吞”,要么说“碗沿没擦干净,晦气”,她已温了四回参汤,胳膊酸得几乎抬不起来。
周嬷嬷站在贾母榻边,时不时用眼风扫向三春,语气带着苛责:“二姑娘怎么又愣着?老太太的暖脚壶该换了!”
“三姑娘算盘声轻些,别吵着老太太静养!”
“四姑娘仔细着点,参汤洒了可有你好受的!”
三春垂着头,敢怒不敢言——她们心里明镜似的,老太太哪是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