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道人指尖的舍利子突然传来一阵锐痛，仿佛有无数细针正顺着眉心往里钻。他刚从玉净瓶中取出柳枝，那翠绿的叶片便簌簌发抖，边缘竟泛起焦黑的痕迹 —— 这绝非寻常损伤，倒像是被某种带着戾气的风沙刮过。帐外的风突然变得狂躁，卷起的砂砾打在帐布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竟将厚实的帆布划出细密的口子。

“师兄，你听这风声！” 普贤真人的拂尘突然绷直，银丝上沾着的几粒黑砂正在冒烟，“方才巡营的士兵说，西边的风里裹着黑色的沙子，沾到铠甲上能蚀出洞来！”

慈航道人走到帐口，撩开帘布的瞬间，一股腥咸的狂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运转佛光护住面门，却见远处的荒原上，暗黄色的旋风正卷着黑砂旋转，那些黑砂在空中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刀刃，将途径的枯树削得只剩光秃秃的树干。更诡异的是，风中夹杂着无数细碎的骨骼摩擦声，仿佛有万千冤魂在风里哀嚎。

“是风吼阵。” 慈航道人将柳枝重新插入玉净瓶，瓶中的甘露竟泛起涟漪，“此阵以北海玄阴砂为基，辅以八万四千冤魂的怨气，砂粒遇风则化利刃，专削仙家骨血。” 他忽然想起十二年前在紫霄宫，通天教主曾展示过一捧黑砂，那时便说此砂经幽冥地火炼过三千年，连金刚不坏之身都能磨出痕迹。

话音未落，一阵凄厉的惨叫从西边传来。只见三名士兵被黑砂卷中，铠甲瞬间被削成碎片，裸露的皮肤上顿时出现密密麻麻的血痕，那些血痕还在不断加深，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刀在切割皮肉。哪吒脚踏风火轮冲过去，混天绫化作赤练缠住三人，却见黑砂顺着绫缎的纹路蔓延，竟在上面蚀出一个个小孔。

“这沙子邪门得很！” 哪吒怒喝着将三人抛向营寨，风火轮的火焰在风中明明灭灭，“碰到就像被烙铁烫过，还往骨头缝里钻！”

慈航道人指尖拂过受伤士兵的伤口，那些血痕下的肌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连骨骼都透出淡淡的黑色。他心中一沉，取出甘露滴在伤口上，却只听到 “滋啦” 一声轻响，黑砂与甘露相触的地方冒出黑烟，伤口周围的皮肤反而变得更加干瘪。

“玄阴砂已侵入骨髓。” 慈航道人掌心泛起金光，舍利子的暖意顺着士兵的经脉游走，那些黑色才渐渐消退，“寻常净化之法无用，需用至阳灵力逼出砂毒。” 他忽然注意到士兵甲胄的碎片上，残留着螺旋状的纹路 —— 那是阵法运转的轨迹，与他在寒冰阵中见过的八卦纹有几分相似。

“杨戬师弟呢？” 慈航道人转头问道，风中的黑砂越来越密，营寨的木栅栏已经开始剥落木屑。

“去西边探查了。” 普贤真人指向风吼阵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被黑砂染成暗灰色，“他说额上天眼能看破怨气本源，或许能找到阵眼的位置。”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从黑砂中冲出来，杨戬踉跄着落在帐前，额上天眼的红光黯淡许多，铠甲上布满了细密的划痕，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渗血的伤口。“道长…… 那阵里的黑砂会追着元神跑，我差点被缠上！” 他咳出一口带着黑渣的血，“阵眼在中央的土台上，插着一面黑色的幡旗，上面画着无数鬼头！”

慈航道人接过杨戬递来的一块黑砂，那砂粒入手冰凉，表面布满细小的倒刺，放在阳光下竟透出幽幽的绿光。“这是用枉死城的铁水混着冤魂骨灰炼的。” 他将黑砂抛入玉净瓶，瓶中的柳枝突然剧烈摇晃，叶片上的绒毛全部竖起，“布阵的人至少杀了十万生魂，才能让玄阴砂有这么重的戾气。”

风势越来越大，营寨的帐篷被吹得猎猎作响，不少帐篷的绳索已被黑砂磨断。远处的风吼阵中，黑砂形成的旋风正在扩大，隐隐能看到无数模糊的人影在风里挣扎 —— 那是被卷入阵中的士兵，他们的身体正在被黑砂一点点剥离，最终化作新的戾气滋养阵法。

“不能再等了。” 慈航道人将玉净瓶托在掌心，柳枝的叶片上凝结出一层薄冰 —— 那是他用灵力逼出的寒气，暂时冻结住砂粒的活性，“普贤师弟，你用六牙白象护住营寨；哪吒师弟，你以风火轮扰乱阵眼；杨戬师弟，你我共闯阵心，毁了那面幡旗！”

分派完毕，三人化作三道流光冲向风吼阵。越靠近阵法，风中的黑砂越密集，慈航道人周身的佛光被砂粒打得噼啪作响，道袍的袖口已被削出无数小口。他能感觉到，那些黑砂正试图穿透佛光，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疼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刮擦气管。

“师兄小心！” 杨戬突然大喊，三尖两刃刀挥出一道红光，劈开一片射向慈航道人后心的黑砂。那些被劈开的砂粒在空中重组，竟化作一只黑色的利爪，朝着杨戬面门抓来。

慈航道人拂尘挥出三道白虹，缠住黑爪的同时，柳枝突然暴涨，化作一道青鞭抽向地面。被鞭梢击中的黑砂瞬间凝滞，却在三息后炸开，无数砂粒如霰弹般射来。他猛地旋身避开，却见身后的一块巨石被砂粒击中，瞬间化作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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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沙子能分解万物！” 慈航道人额上的舍利子光芒大盛，将靠近的黑砂尽数弹开，“它们会模仿攻击的轨迹，千万别被缠住！”

两人且战且行，终于在阵法中央看到了杨戬所说的土台。那土台由黑色的岩石砌成，上面插着一面丈高的幡旗，旗面绣着密密麻麻的鬼头，每个鬼头的口中都在喷出黑砂。幡旗周围跪着八个身披黑袍的道人，他们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每念一句，风中的黑砂便狂暴一分。

“就是那面幡旗！” 杨戬天眼射出红光，击中幡旗的旗杆，却被旗面弹出的黑气挡开，“这些黑袍人在用人血祭祀，旗面上的鬼头就是这么来的！”

慈航道人注意到，每个黑袍道人的脚下都有一个血池，池中游动着无数细小的血虫，那些血虫正顺着道人的脚踝往上爬，融入他们的体内。而幡旗的旗杆上，缠绕着一条黑色的巨蛇，蛇眼闪烁着红光，正吐着分叉的信子盯着他们。

“是九头雉鸡精！” 慈航道人认出了那蛇的真身，“她竟用万血噬魂术祭旗，难怪玄阴砂有这么重的怨气！”

九头雉鸡精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旗杆上的黑蛇突然暴涨，化作九条黑色的长鞭，朝着两人抽来。鞭梢所过之处，黑砂形成的旋风随之转向，将他们困在中央。慈航道人拂尘挥洒，白虹与黑鞭碰撞的瞬间，道袍的下摆被飞溅的砂粒削去一截，露出的皮肉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

“好硬的鳞甲！” 慈航道人倒吸一口凉气，那血痕下的骨骼竟传来阵阵刺痛，“这蛇鳞混了玄阴砂，比精铁还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