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如同一个活着的、充满恶意的实体。参天古木的枝叶层层叠叠,将绝大部分阳光过滤成一片阴沉的墨绿,只有零星的光斑如同垂死的金币,散落在铺满厚厚腐殖质的地面上。空气潮湿而凝重,带着植物腐烂和泥土的腥气,更深处,则隐隐混杂着那股令林奇指尖刺痛的、熟悉的腐朽甜腻。
远征队沉默地行进着,像一群在巨兽肠道中小心翼翼穿行的蚂蚁。脚下是松软而危险的淤泥和盘根错节的树根,每一步都需要格外谨慎。阿米挑选的老兵和猎人分布在队伍前后,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阴影角落,手中的猎弩半举,随时准备击发。布雷走在林奇身侧,凭借记忆和对危险的直觉,指引着相对安全的路径,但他的脸色始终苍白,呼吸急促。
埃利奥特则像个初次进入宝库的学者,尽管恐惧,却仍忍不住低声记录着:“……植被明显异化,叶片普遍呈现不健康的暗绿色,边缘有轻微卷曲和黑斑……看那棵树干,树皮剥落处有粘液渗出……”
林奇没有说话,他的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右手的鎏金指尖和扩展的感知上。在他的“能量视觉”中,周围的景象更加骇人。原本应该充满生机绿意的森林,此刻仿佛患上了严重的脓疮。树木的根系和树干内部,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灰黑色能量,如同坏死的血管。一些区域的地面,更是散发着浓郁的不祥黑气,显然是污染更严重的“腐化点”。
“停。”林奇忽然抬手,低声喝道。
队伍瞬间静止,所有武器对准了前方。就在他们必经之路的一小片空地上,几具野兽的骸骨散落着,血肉早已被啃食或腐蚀殆尽,但骨骼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黑色,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仿佛被强酸浸泡过。骸骨中央,一滩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淤泥正在缓缓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是腐化泥潭,”埃利奥特声音发紧,“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和……可能的精神污染,绕过去。”
就在队伍准备转向时,林奇瞳孔微缩。在他的能量视觉中,那滩淤泥的核心,有一个极其微弱、但异常凝聚的暗红色光点,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了一下。
“等等。”他阻止了队伍,凝神观察。那暗红光点与腐沼之主的气息同源,但更加隐蔽,更像是一个……微型的信号发射器或者能量中继点?
他尝试将一丝精神力聚焦,如同探针般刺向那个暗红光点。
就在精神力接触的瞬间——
“嗡!”
一股远比之前遭遇的“暗种”更加尖锐、恶毒的精神冲击,顺着精神力链接反向狠狠扎向他的脑海!充满了混乱、憎恨与毁灭欲望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毒针,试图撕裂他的意识!
林奇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一下。脑海中的“精神壁垒”剧烈波动,堪堪挡住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大人!”身旁的影立刻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