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憋闷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
他仿佛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能看到外面的一切,却无法真正参与其中,只能眼睁睁看着吕不韦运筹帷幄,掌控一切。
那感觉,比面对堆积如山的、已被批阅好的奏疏时,更加令人窒息。
最后,吕不韦甚至提出了一项更具远见的计划:“大王,此次洪涝,虽已尽力应对,然我大秦水系庞杂,水工人才终究匮乏。臣斗胆建议,可仿效昔日先王,发布招贤令,向山东六国广求擅长治水之才,许以重利,聘入秦国,专司水利。此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望大王恩准。”
招贤令?
向六国求才?
这确实是增强国力的好事。
但提议由吕不韦提出,主导权自然也在吕不韦手中。
嬴政还能说什么?
他望着下方垂首等待的吕不韦,以及那群显然早已心知肚明、甚至可能参与商议的群臣,只觉得胸口那股闷气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干涩的两个字:“准奏。”
朝会就在这种看似高效顺畅,实则让少年秦王倍感压抑的氛围中结束了。
嬴政面无表情地起身,在内侍的高唱声中,率先离开大殿。
玄色的袍袖下,他的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
他没有回书房处理那些注定已经“被处理”好的政务,而是径直走向自己的寝宫。
此刻,他只想找一个能稍微喘口气的地方。
然而,当他踏入寝宫大门,看到的景象,却让本就不畅的胸口,更像是被狠狠塞进了一团湿透的棉花,又堵又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只见燕丹并未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而是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神情惬意,甚至带着几分欠揍的得意?
而那个本该在家禁足抄书的李信,竟然也在,还正坐在榻前的小凳上,手里拿着一个黄澄澄的橘子,小心翼翼地剥着皮!
更让嬴政火冒三丈的是,燕丹居然还在那指手画脚!
“哎哎,对,就这样,慢慢剥,别把汁水溅出来。”
“嗯……下面那层白色的经络,对,就是那个,也得撕干净些,留着那个吃着噎嗓子,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