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乡台的迷雾像掺了墨的棉絮，周阳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碎石路，裤脚还沾着孤魂巷的烧纸灰。小白飘在他身侧，透明的手指扒着外卖箱边缘，时不时往嘴里塞一口纸扎桂花糕，含糊不清地问：“周阳哥，幽冥海是不是像阳间的海鲜市场啊？有没有纸扎大闸蟹卖？”

“卖你个头！” 周阳拍开她的手，盯着手机导航上跳动的红点，“马爷说那地方连鬼差都少去，水鬼比鱼都多，再乱动把你丢进忘川河喂漩涡。”

话音刚落，手机突然震动，马爷的电话打了进来，背景里隐约传来纸扎针扎破黄纸的声响：“小子，取货点在幽冥海北码头的‘断桅栈桥’，找穿蓝布衫的老鬼，暗号‘河灯朝南流’。我给你留了艘纸扎快艇在栈桥底下，记得用阴火打火机点引擎 —— 对了，那‘忘川河特产’不对劲，十有八九是赵无常的走私货，拿到手别拆包装，赶紧跑路！”

“走私货？” 周阳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摸了摸外卖箱里的防抢喷雾，“那 5 万奖金……”

“命比钱重要！” 马爷的声音突然拔高，“赵无常的人刚从补给站路过，嘴里念叨‘幽冥海收网’，你自己掂量！”

电话挂断的瞬间，系统突然弹出提示：【剩余取货时间：40 分钟】。周阳看着备忘录里 “/” 的进度条，咬了咬牙 —— 还差 484 万才能躺平，这 5 万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赚。

他拽着小白往迷雾深处钻，脚下的路渐渐变成湿润的泥滩，空气里飘来咸腥的水汽，混杂着淡淡的铁锈味。小白突然停住，透明的鼻子抽了抽：“周阳哥，前面有好多‘湿漉漉的声音’在说话，说‘又来送祭品的了’。”

周阳立刻掏出马爷给的阴火手电筒，按下开关的刹那，一道青蓝色的火焰窜了出来，照亮了前方诡异的景象：成片的断桅残骸插在泥里，栈桥像条腐烂的巨蟒延伸进漆黑的海面，浪头拍打着木桩，卷起细碎的白泡沫，隐约能看见水下晃动的黑影。

“河灯朝南流。”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栈桥尽头传来，穿蓝布衫的老鬼背对着他们，手里把玩着一串生锈的船钉。

周阳赶紧接话：“彼岸故人愁。” 这是马爷教的备用暗号，专门应对码头鬼差的盘查。

老鬼缓缓转身，周阳才发现他的下半身泡在水里，裤腿早已和皮肉融为一体，露出的脚踝上缠着水草。他把一个黑布包裹的陶罐递过来，罐口用浸过狗血的黄纸封着，沉甸甸的少说有两斤重：“阎罗要的‘特产’，签收吧。”

小白突然抓住周阳的胳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他在撒谎！他心里说‘这罐凝露够赵司长换三箱还阳丹残渣’！”

周阳的手顿在签收单上，指尖发凉。凝露？还阳丹残渣？这哪是什么特产，分明是赵无常走私的原料！他强装镇定地签下名字，刚要接过陶罐，栈桥突然剧烈晃动，三个浑身滴水的水鬼从海里爬了上来，指甲尖泛着青黑，直扑外卖箱。

“抢单的来了！” 老鬼怪笑一声，化作一道水花沉进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