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根缝线被抽出,钟玲用止血钳轻轻撑开红肿的伤口边缘。一股带着浓烈恶臭的黄白色脓液立刻涌了出来,量比预想的还要多。伤口深处的情况触目惊心——部分皮下组织坏死、化脓,形成了一个不小的脓腔,暗红色的腐肉和脓苔混杂在一起。
钟玲的心沉了下去,心里想着伤成这样,先前像没事人似的,还有那样的反应。这个满身谜团、行为举止粗鲁又带着点痞气的‘登徒子’,怎么能受到梁叔那样人物的青睐。
她摒除所有杂念,全神贯注地投入清创。先用大量温热的生理盐水反复冲洗脓腔,冲掉表面的脓液和坏死碎屑。然后拿起一把小巧但锋利的刮匙,小心翼翼地探入伤口深处,一点点刮除附着在创面基底和边缘的坏死组织和顽固的脓苔。
刮匙每一次深入、每一次刮动,都伴随着难以想象的剧痛。蒋凡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嘴唇都已被咬破。
钟玲看着他的脸因剧痛而扭曲变形,还强撑着没有‘哼’一声,心里再次思忖:这还是人吗?
她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依旧稳定、精准,但内心深处,那点因他的冒犯而泛起的怒火,竟被对方这坚韧的性格冲淡了一些。
当一切处理完毕,蒋凡已疼得大汗淋漓,虚脱般瘫在床上。
钟玲直起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额角同样沁出细密的汗珠,后背的手术服也隐隐透出湿痕。她看着清理干净的创面深处那根引流纱条,眉头依旧紧锁——感染严重,后续的恢复绝不会轻松。
她走到窗边,用力推开窗户,让山间微凉的夜风猛烈地灌入,想吹散心头那份因高强度专注和复杂情绪交织而产生的燥热。
张春耕再次来到房间,招呼道:“钟医生,凡哥,可以开饭了。”
钟玲回头望了蒋凡一眼,看到他已经挣扎着起身拿起了拐杖,声音有了一些温度,叮嘱道:“你现在身体还比较虚弱,让他们给你端到房间里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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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凡倔强地摆了摆手道:“我还没有到躺在床上吃饭的年龄,放心吧,这点病疼不算什么,我没有那么娇贵。”
钟玲看到蒋凡不领情,声音又恢复了冷漠,嘲讽道:“死鸭子嘴硬。”
蒋凡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有反驳,杵着拐杖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