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深,孩子们终于在疲惫中沉沉睡去。王谦蹑手蹑脚地从箱底翻出一个铁盒子,那里面装着全家人辛辛苦苦积攒了五年的积蓄。
杜小荷见状,也轻轻地凑过来,两人围坐在炕头,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仔细地数起钱来。他们数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数错,最终确定了总数——八十七元六角。再加上黑皮还回来的十块钱,一共是九十七元六角。
“这些钱够吗?”杜小荷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似乎生怕惊醒了熟睡的孩子们。
王谦沉默了片刻,在炕席上用手指比划着计算,“硬座票到大连是九块六,我们五个人来回的车票钱就是……”他顿了一下,接着说,“还剩下三十七块六。”
“那住店的费用呢?”杜小荷紧接着问道。
“刘叔给写了条子,我们可以住在部队招待所,应该不会太贵。”王谦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皱起眉头,“不过,就是吃饭的问题……”
话还没说完,杜小荷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迅速从针线筐里翻出一个小布包,塞到王谦手里,“给!”
柳条箱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二十多个鸡蛋和半口袋松子,这些都是他们为这次海边之行精心准备的食物。
“跟海边人换螃蟹!”她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充满了期待和兴奋,“马婶说能换一筐呢!”
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屯口就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于子明扛着半扇风干的狍子肉走过来,“路上吃!”他粗声粗气地说道。
黑皮提着一串熏鱼,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跟海鱼比比谁更鲜!”
连马寡妇也凑热闹,塞过来两双新纳的千层底,“沙滩上走,布鞋可比胶鞋跟脚多了。”
七爷的烟袋锅在柳条箱上轻轻敲了敲,“都检查好了?”
“好了!”王念白迫不及待地回答,“衣裳、干粮、救生圈……”他一边说着,一边高高举起那个用狗尾巴草编的救生圈,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就在这时,杜小荷突然叫了一声:“哎呀!”大家都转过头看着她,只见她一脸懊恼,“我忘带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