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站在一道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耳边是恶魔的絮语,诱惑他迈出那最后一步。体内那股阴寒的力量日益活跃,带来痛苦的同时,也带来一种掌控一切、生杀予夺的扭曲快感。
他知道自己不对劲。
偶尔在极短暂的清醒瞬间,他能感到一种心悸和后怕。但他已无法停下。诏狱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不仅吞噬着犯人,也正在将他一步步拖入黑暗深处。
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是厉声呵斥那低语,有时又像是与之商讨,表情变幻不定。
这日,他独自站在南镇抚司最高的了望台上,俯瞰着下方如同蚁穴般忙碌的诏狱牢区。寒风吹动他的官袍,猎猎作响。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诱惑:
“看吧…这一切…都该是你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杀光他们…便再无人能掣肘…”
萧彻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底深处,一抹诡异的红芒一闪而逝。他缓缓握紧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刺痛让他暂时压下了那翻涌的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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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下方那片人间地狱。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煞气已深种,心魔渐起。这条权力之路,不仅遍布荆棘,更已开始扭曲行走其上之人的灵魂。
寒意不再仅仅是耳边的低语,它开始渗入四肢百骸,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扎进骨髓深处。萧彻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那团沉寂多年的尸煞毒炁,如今已活跃得像一窝被惊扰的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不断释放着阴冷、暴戾的气息。
这气息扭曲着他的感知。诏狱中犯人的哀嚎,落在他耳中不再是痛苦,而是烦人的噪音,让他只想用更残酷的手段让其彻底闭嘴。下属谨慎的汇报,在他听来充满了迟疑和背叛的可能,目光扫过,便让那些锦衣卫噤若寒蝉,仿佛被毒蛇盯上。
他的决策变得越发极端。一份关于某位退休老翰林可能与王振有诗文书信往来的模糊指控,搁在以往,萧彻会下令细查核实。但现在,他只看了一眼,便朱笔一挥,声音冷得掉冰渣:“藏着便是心虚。拿下,撬开他的嘴。”
“大人,”心腹总旗硬着头皮劝谏,“这位老翰林门生故旧众多,且年事已高,是否……”
“嗯?”萧彻缓缓抬起头,眼底那抹不正常的红芒隐隐闪烁,盯着总旗,“你在教本官做事?”
那目光中的凶戾与疯狂,让身经百战的总旗瞬间汗毛倒竖,仿佛被什么洪荒凶兽凝视,后面的话生生噎了回去,慌忙低头:“属下不敢!”
“不敢就去做。”萧彻低下头,继续批阅下一份卷宗,语气平淡,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容不得半分婆妈。”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清理王振余党。他的目光开始扫向那些平日里尸位素餐、结党营私的勋贵、官僚。罗织罪名,屈打成招,手段酷烈得让诏狱里那些老资格的狱卒都感到心惊肉跳。南镇抚司的缇骑四出,京城官邸人人自危,仿佛回到了王振权倾朝野的最黑暗时期,甚至……更有过之。
朝堂之上,弹劾他的奏本已然堆积如山。但皇帝依旧沉默,这种沉默,在煞气侵蚀心神的萧彻看来,却成了一种默许,甚至是一种鼓励。
那耳边的低语愈发猖狂:“看…谁还能阻你…皇帝也需要一把最快的刀…你就是那把刀…杀光他们…权力…力量…都在血水中…”
深夜的值房,烛火因他的气息不稳而摇曳不定。萧彻猛地将一份弹劾他的奏章撕得粉碎,碎片如雪片般散落。
“腐儒…蠢货…只知道摇唇鼓舌…”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低吼,眼神狂乱,“你们懂什么…这朝廷早已烂透了…只有血火…才能烧出一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