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药引线快燃到尽头时,杰克狂笑着将炸药包塞进保险箱底缝。
“趴下!”阿林拽过两名手下当肉盾。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铁皮箱轰然炸开,美钞如雪崩喷涌,漫天飞舞的纸钞间混着齿轮碎片和保险箱防火填充物。
“抢啊!”
“艹!老子的钱!”
“杀!”
“开枪!”
两拨劫匪瞬间撕破脸。老吴的匕首捅进爱尔兰壮汉的后腰,却被另一人用铁棍砸到肩胛骨。阿林连开三枪放倒两名白人,却被杰克的猎枪轰中左臂,断肢飞进几步外的溪流里。
陈九猫腰窜向运煤车厢,身后旅客的尖叫与枪声混作一团。王崇和早已撬开车门,老秦带人鱼贯而出,十七柄转轮手枪齐齐上膛。
“大家都冇事吧?”
“阿吉你有没有事?”
“有几过兄弟可能骨折咗,撞得好厉害,其他嘅冇大问题。”
“九哥,干谁?”
阿吉的脸被煤灰糊得只剩眼白,枪管因兴奋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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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林残存的部下则像剃刀般切入敌群,砍刀劈进肉里的闷响与骨裂声此起彼伏。
漫天飘飞的美钞,纷纷扬扬落在车厢上。
“上帝啊!快跑!”
白人旅客的哭嚎炸开。穿裙子跑得慢的女人被推倒在地,人群踩着她的裙摆涌向河谷。一名戴礼帽的绅士刚跑出十步,就被流弹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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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九背贴车厢铁皮,煤灰混着冷汗在颈后滑落。
他抬手比划几个手势,小声安排。
身后十七人立刻分成三队:老秦带捕鲸厂的五人准备沿着车厢另一面绕左侧包抄,阿吉领一组人攀上车厢顶部占据制高点,王崇和攥着匕首伏在阴影里,亲自领着至公堂的武师,像一头绷紧肌肉的豹。
捕鲸厂和至公堂两方势力才凑了这么些精悍的人,个个都不俗,眼里没有一丝畏惧。
本来只是踏踏实实地坐火车去萨克拉门托,谁成想想路上遭此变故。
火车只行驶了一半,剩下的路程怎么走,剩下的那些旅客怎么办,一时间各种思绪心乱如麻。
“等枪声稀了再动。”陈九的声音仍然冷静。
至公堂派出的一个武师头目顺着缝隙看出去,半晌发问:“那边有华人,救唔救佢哋落来,编入咱们的队伍里面?”
王崇和猛地回头呵斥,“闭嘴,九爷冇话过,你多嘴咩嘢啊!”
“我只是觉得那些人敢打敢干,唔如…..”
王崇和眼神冷厉,刀已经架在了武师的脖子上。
陈九看了一眼,并没有制止他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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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中央,杰克·霍根正用猎枪格开砍刀,一脚踹开面前状若疯魔的华人,老吴突然从车底钻出,匕首扎进他的脚踝。杰克惨嚎着跌倒,老吴翻身骑上他后背,刀刃割向喉咙,却被斜刺里冲来的爱尔兰壮汉一斧劈中背后。
血肉绽开,他怒吼一声,顺势滚到旁边去了。
他早想到和这群白鬼迟早有一战,却没想到来得如此早。
一群劫道的,还是彼此看不顺眼的人种,他只恨怎么没提早下手。
从被铁路拖欠工资和身边死去的老兄弟拿不到赔偿金开始,他就对这个世道绝望,死亡或早或晚,他早知道活不到回家。
再者说,那个人不如猪狗的大青国还有什么好回去!
本来想着,抢几次报复一下铁路公司,也在这异国他乡出一口气,没想到就要命丧当场。
不亏!
老子不亏!
哈哈哈哈哈哈,到死也让你们这群吃人血的zi本家肉痛!
枪声渐弱。
陈九的食指在铁皮上叩出三声短响。
他们开始接管战场。
暴徒终归是暴徒,面对有组织度的生力军毫无反抗之力。
十几道黑影骤然暴起。阿吉的枪口率先喷火,占据高地的火枪队弹无虚发,他们优先射杀骑马砍杀的蒙面人,一轮射击下来纷纷绽血;
老秦带队贴地翻滚,转轮手枪抵近射击,将缠斗的劫匪成串放倒。王崇和如鬼魅掠至杰克身后,匕首刺入颈椎一拧,爱尔兰头目的咆哮戛然而止,猎枪“当啷”坠地。
陈九全程都没开枪,漫步在战场中央,冷冷旁观。
“跪低!武器丢咗!”他的吼声压过惨叫。活着的劫匪被逼到溪流旁,十二人缩成颤抖的一团,六个华人,四个白人,还有两个蒙面的。
老吴蜷在血泊里,后背还在流血,右眼被额头的血污浸染,剩下的眼睛死死盯着陈九的脸。
“狗日的,睇错人喇。”
“没看出来系个狠角色,我认栽啦….”
“补枪。”
陈九踢开脚边的猎枪残骸。
后装枪膛打开装填铜壳弹的声音纷纷响起。
“等等!”一个华人劫匪突然跪爬两步,手抓住一个持枪汉子的腿,嘶吼的刺耳难听,他刚刚听见那人说话,“你是不是新宁的,我娘是新宁文章都水步头寮屋的……”
“不要杀我啊!大家都是同乡!”
王崇和的刀掀飞他的天灵盖,血液溅在老吴脸上。他突然癫狂大笑,满嘴血沫喷溅:“杀得好!当年清妖杀我爹娘,洋人杀我兄弟,现在轮到你们……”
“阴曹地府见啦!”
陈九冷酷发声,“地府里见吧,一路走好!”
“傻咗咩,一个都唔留!”
枪响合成一道惊雷。
陈九转身望向河谷,一些旅客正在逃亡,已成黑点。还有些人瘫在地上颤抖,一动也不敢动。
之前辱骂他的那个白人男子紧紧站在威尔逊和意大利律师卡洛的身边,嘴里嘟囔着一连串,像是在跟两人求饶。
他扯下尸体身上的布条擦转轮枪的枪管:“活着的留着喂狼,死了的扔到车厢旁边,铁路公司的债,总得有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