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蒙特发出一声轻笑,他站起身,走到那对母子面前,用靴尖抬起男孩的下巴。
“我说,让他舔干净。”
格雷夫斯见怪不怪,他看到卡西米尔站在店铺门口的阴影里一动不动,这几个月,他也见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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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在母亲无声的泪水和哀求中,那个男孩伸出舌头,屈辱地舔舐着沾满灰尘的面粉。
博蒙特满意地转过身,他的目光终于和格雷夫斯对上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草熏黄的牙齿。“外乡人,”
他说,“别跟黑鬼走太近,这里的规矩就这么简单。”
格雷夫斯平静地回视着他,
“我只是来参观一下贵地的风土人情。”
“那你可得睁大眼睛好好看。”
博蒙特拿起柜台上的帽子。
“有些风景,多看几眼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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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月亮很大,很圆。
卡西米尔无法入睡。
韦恩牧师安排他们住在一户黑人佃农废弃的谷仓里,让他想起了古巴运送奴隶的船舱。
他走到谷仓外,南方夜晚和捕鲸厂的夜晚不太一样,但具体区别在哪,他又说不上来,只是很想回去。
拯救同胞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要难太多。
突然,地平线上亮起了一团橙色的火光。
紧接着,马蹄声由远及近。
卡西米尔肌肉立刻紧绷。
他看到姆巴和另外两个兄弟也从黑暗中现身,他们无声地站在他身后,每个人的肌肉都绷紧了,手里攥着武器。
他们看到大约十几名骑手,全身罩在白色的长袍和头套里,如同鬼魅一般。他们高举着火把,簇拥着一个巨大的、正在燃烧的十字架,冲向镇子外围的一座小农场。
那是白天接待过他们的那户黑人家庭。
“是他们。”卡西米尔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
格雷夫斯也从谷仓里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支温彻斯特步枪。
“别动。”他命令道,“我们现在冲过去,就是五具尸体。”
惨叫声撕裂了夜空。他们能看到火光映照下,白袍的鬼影将一个男人从屋里拖出来,用鞭子和棍棒殴打。
女人的哭喊声,孩子的尖叫声,与施暴者的狂笑声混杂在一起。
姆巴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哼,却又无能无力地皱紧了眉头。
卡西米尔一动不动地站着,他强迫自己去看,去听,去记住这一切。
他要把这幅画面刻进自己的骨头里。
在古巴,压迫是赤裸裸的,是监工的鞭子和滚烫的烙铁,你知道你的敌人是谁。
而在这里,压迫戴上了一张虚伪的面具,它在白天对你微笑,在夜晚化为幽灵来索你的命。它更阴险,也更致命。
大火吞噬了那座简陋的木屋,火光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血红色。
白袍的骑士们在火堆旁策马狂奔,发出胜利的嚎叫,然后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黑暗中。
一切又重归寂静,只剩下木头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的啜泣。
格雷夫斯走到卡西米尔身边。
“你得明白,”
他说,“我们的敌人不是十几个人,而是这整片土地。”
“不需要你告诉我。”
卡西米尔缓缓转过头,
“Chen能做到的事,我一样能做到。”
“如果是这片土地,那就从地下,”他一字一顿地说,“把它的根给它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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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日。
阳光透过教堂的彩色玻璃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韦恩牧师站在讲坛上,声音洪亮而充满激情。
他讲的是摩西带领以色列人走出埃及的故事。
他讲忍耐,讲信念,讲上帝的应许之地。
黑人教众们坐在长凳上,神情肃穆,口中应和着“阿门”。
眼中偶尔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卡西米尔、格雷夫斯和姆巴坐在最后一排。
卡西米尔环视着这些虔诚的面孔,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看不见的上帝身上,而昨夜,当魔鬼在他们门前狂欢时,上帝沉默不语。
礼拜结束后,韦恩牧师把他们留了下来。
教堂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