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友利坚事务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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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颇为平稳,没有多余的情绪,
“任何一个小小的议案,从社区的一盏路灯该换成什么颜色,到国会山的一项法案,都会在无数个环节遭到各类阻力。
而且其理由往往莫名其妙到近乎超现实。”
“但这是完全善意的!”
“他们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理解,”
他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一种极具安抚性的、缓慢而重复的动作。
他的身体微微靠近,属于他的、混杂着个人气息的味道,将她笼罩其中,
“就像伊米塔多本身一样。
我们几乎只做好事,但依然要表现出十二分的诚意,才能让一小部分人开始信任我们。
这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伊芙琳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顺从地向他那一边微微倾斜,直到自己的肩头轻轻靠上他的臂膀。
坚实的、仿佛能抵御一切外界侵扰的触感,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因挫败而产生的冰霜,正在被这股温暖迅速地消融。
“好吧,”
她的声音软化了下来,“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继续努力,我的好姑娘。”
“那如果他们一直不同意呢?”
她的语气里依然带着一丝沮丧,但此刻听来,已经近乎于撒娇,
“火灾随时都可能发生。”
她其实并不期待一个确切的回答,这更像是一种情绪的延伸。
“公司有另外的方案。”
这是一个模糊的、缺乏明确意义的回答,完全可以被理解为一种高明的搪塞。
不过伊芙琳并不这么认为——她对洛克菲勒,以及他所代表的那个集体,抱有近乎百分之百的信任。
然而,与生活中大多数上演着相似桥段的情境不同的是,洛克菲勒的确有非常大的把握。
公司留有明确的后手,尽管那不一定要被使用。
毕竟,友利坚是个自由的国度——就连说服的方法与形式,都拥有着令人惊叹的自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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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典型的减州友式工匠风格住宅前。
房屋的结构是坚固的红木,但主人显然为其赋予了全新的生态哲学。
屋顶上铺满了深蓝色光伏板,前院的草坪被替换成了各种高低错落的、耐旱的本土植物。
墙角立着一个收集雨水的巨大塑料桶。
整栋建筑看上去,不像是栖居之所,更像是一个小型的、自给自足的生态宣言。
“我最后再说一遍,孩子!”
门内传出的声音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恼怒感,
“不要再用你那套科学工具来打扰我!
每一棵植物,每一寸土地,都有它自己的灵魂!
那种试图用除草剂来‘净化’山坡的行为,无异于一场化学阉割!”
门被“啪”的一声用力关上,震得门框上悬挂的一串风铃发出了几声杂乱的响动。
利兰愣在了原地。
这是他第三次上门,试图说服他的邻居,阿奇博尔德·布恩先生,选择伊米塔多公司的保险方案。
结果与前两次毫无二致。
社区里另一位持有相似观点的环保主义者,菲利斯女士的门,也曾被他敲响过两次,其结果大抵雷同。
如果是常规的十二岁孩童,在被成年人丝毫不留情面地连续拒绝了五次之后,极有可能会产生某种程度的情绪波动。
但利兰没有这个烦恼。
他是个智慧的孩子,也是个勇敢的孩子——至少在非物质的智识领域,他足够勇敢,甚至称得上百折不挠。
他只是在冷静地分析,自己上一次的论证模型究竟错在了哪里。
“又在进行你的社会学田野调查,教授?”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轻佻而友好的揶揄。
利兰转过身。
一个女孩正站在不远处的路边,双臂交叉在胸前,歪着头看他。
她穿着最简单的白色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一双匡威帆布鞋。
然而,这些朴素的衣物穿在她身上,却奇异地没有一丝朴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