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像个可笑的、懦弱的官僚,小心翼翼地喂养着自己那点可怜的道德感。
我像个蠢货。”
他忽然抬高了音量,自嘲地笑了笑,
“当然,这些话,我没有对伊芙琳小姐说——哦,这可不是欺骗。
这只是为了男人那点可怜的、不值一提的自尊心。
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放弃了这种内耗。”
“男人,可以作为胜者,满身伤口,鲜血淋漓地倒在终点线上;
可以战败或死亡,匍匐在地,最终荣耀地长眠于一块墓碑之下。
但没有一个真正的男人,会向别人承认自己将失败,会承认自己‘做不好’,会承认自己无能为力!
那是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那种权利,在你们成年时,拿到第一张驾照,第一次合法地把车开上公路的那天
——这对你们中的某些人来说或许更早
——就已经永远地过去了!
只有孩子,才会让别人替自己做决定!”
他猛地向前一步,战甲的铁拳砸在讲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现在,告诉我!伙计们!
你们是孩子吗?你们,是男人吗?!”
回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咆哮。
“是——!!”
“是的!你们当然是!”
洛克菲勒的声音盖过了回音,
“所以,我不需要去为你们惋惜!
更不需要由我来告诉你们,这值得,或者不值得!
你们的生命,是否应该为你们所信奉的民主、自由与正义而献上,这个决定权,只在你们自己手里!”
“没有人,能在看到我们的同胞正在那片土地上受苦时,还无动于衷!
没有人,能在目睹一个个家庭被煽动者和暴徒撕碎时,还心安理得!
没有人,会放弃自己生而为人的尊严,更不会放弃维护我们同胞的尊严!
我们将打倒那些叛徒!那些被野心喂饱的疯子!那些肆意践踏他人生命的渣滓!”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昂,每一个词都像是从胸腔中迸发出的烈焰,滚热地倾泻,驱逐着空间内所有冷寂的空气。
“我们会用拳头,让他们那塞满了狂妄念头的脑袋,像熟透的西瓜一样爆开!
我们会用炮火,把他们盘踞的巢穴夷为平地,让每一块砖石都学会敬畏!
我们会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我们战斗,不是因为我们漠视生命!
恰恰相反,是因为我们比任何人,都更尊重生命的伟大,都更理解文明的宝贵!
正因如此,我们才会为自己树立敌人,才会主动走上这条地狱之路,成为那些魑魅魍魉永恒的噩梦!”
“我们将战斗!不惜一切代价地战斗!
我们将前进!直到伟大目标的最终实现!”
他猛地将右臂的铁拳高高举起,直指天穹。
“战斗!直到胜利!民主!自由!!”
台下的士兵们仿佛被这股激情彻底点燃。
他们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模仿着他的动作,将自己的拳头狠狠挥向空中,用尽力气嘶吼着:
小主,
“战斗!直到胜利!民主!自由!!”
洛克菲勒再次挥拳,再次怒吼。士兵们也随之响应。
口号声如同海啸,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大厅的每一个角落,那股狂热的声浪,几乎让整个空间都在嗡嗡作响。
伊芙琳站在一旁,完全沉醉于这壮丽的景象之中。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一股暖流传遍四肢。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无比成功的演说。
对所有真正的听众——无论是台上的英雄,台下的士兵,还是屏幕前即将看到这一切的民众——而言,都是如此。
十秒后。
就在那股狂热的声浪抵达顶点的刹那,台上的洛克菲勒突然毫无征兆地将高举的铁拳猛地一握。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拥有某种魔力。
所有的欢呼、怒吼与挥拳的动作,都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整个大厅,陷入了死寂。
洛克菲勒向后方的摄影师比了一个“切断”的手势,对方立刻回应,镜头上的红点随之熄灭。
他原本似乎打算走下台,与伊芙琳说些什么,但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讲台上设备屏幕显示的时间。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再次拿起了话筒。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剔除了所有激情,只剩下果决而不容置疑的指令。
“时间到了,士兵们。准备登机,出发!”
“是!”
回应整齐划一,干脆利落,一蹴而就,如若齿轮的啮合声。
伊芙琳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略微感到奇怪。
士兵们的热情,那些几乎要溢出来的、滚烫的冲动,就这么消失了。
仿佛灯光被一个开关瞬间关闭。
前后仅仅相隔数秒,却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
虽然她知道这或许并不是什么值得好奇的问题,但一丝短暂的困惑,依然如一根细小的羽毛,轻轻拂过她的心头。
士兵们已经开始行动。
他们迅速排成数个队列,从登机口的工作人员手中接过沉重的装备包,动作快速而流畅地自通道中通过,没有任何拖沓。
洛克菲勒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那庞大的战甲身躯投下的阴影,将她笼罩于其中。
“怎么了,亲爱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亲昵,战甲的金属手指隔着衣料,轻轻地、若有若无地触碰了一下她腰际的曲线。
“没什么。”
她立刻将那一丝困惑从脑海中驱散。
正如洛克菲勒所说,男人有自己的自尊心,而一位成功的伴侣,一位英雄的爱人,也应该做到自己该做的事——为伟大的事业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