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有更急的!”伊籍喘着粗气,从怀中掏出一封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的绢书,双手呈上,“冀州细作冒死传讯!袁本初得知将军南下太原,昨日于邺城召集田丰、沮授等谋士彻夜密谈,今日拂晓,已派大将淳于琼,领精兵三万,进驻壶关!兵锋直指上党!”
帐中霎时死寂。
壶关,乃并州东面门户,距上党郡治长子城不过百里之遥。袁绍此举,剑指并州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东有袁绍虎视眈眈,南有曹操悍然进逼,而此刻,自己却身处太原,面对着西凉死士留下的谜团。
刘昊指尖轻轻敲打着铺在简易木案上的西凉秘图,最终落在那个朱砂狼头和“玉门关”三字之上。“西凉人偏在此时现身,奉孝,你如何看?”
“三虎争食,豺狗伺机。”郭嘉晃着酒葫芦,眼神却清明无比,“韩遂、马腾等西凉余孽,乃至董卓旧部,无非是想趁中原三强倾轧、无暇西顾之机,西出阳关,割据自立。献上这份厚礼……”他指了指那舆图,“是想换取将军暂缓西顾,甚至结个善缘。至于玉玺……”
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看向惊魂未定的伊籍:“伊先生星夜兼程,冒险穿越曹操地盘而来,恐怕不止是为了给吾主送这两条人尽皆知的消息吧?”
伊籍被点破心思,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化作苦笑:“奉孝先生明鉴。我主刘景升之意,愿以襄阳官仓存粮三十万石,换取将军出兵,至少牵制曹操主力半年。如此,我荆州便可……”
“不够。”刘昊斩钉截铁,打断了他的话,“三十万石粮食,只够我军一月用度。回去告诉刘景升,再加江陵水军楼船、斗舰五十艘。否则……”刘昊目光陡然变得极具压迫感,“本王即刻便可遣使前往许都,与曹操议和,共分荆州九郡!”
伊籍骇然失色,身体肉眼可见地晃了一下。与曹操共分荆州?这简直是刘表乃至所有荆州士族的噩梦!
帐内气氛正自凝固,帐外突然传来熊山那标志性的大嗓门,打破了沉寂:
“主公!主公!逮住了!那娘们逮到了!嘿,这西凉婆娘,真他娘的烈性!”
帐帘被猛地掀开,两名铁甲卫士押着一个被牛筋绳五花大绑的女子推进帐中。女子一身玄色劲装多处撕裂,露出古铜色的皮肤和几道新鲜的血痕,最显眼的,是锁骨处一个青黑色的狼头刺青,与令牌上的图案一般无二。她虽被缚,却昂着头,眼中尽是桀骜不驯的凶光,铁链在她挣扎下哗啦作响。
“叫什么?”刘昊抬手,止住了旁边按刀欲上的熊山。
那女子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因久未进水而沙哑,却带着十足的狠戾:“董家骑奴,无名无姓!”
一直沉默观察的戏志才忽然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盯住她的嘴角:“阁下舌根有旧伤……是被人牙子用铁钩钩断的?可是初平元年,董卓焚烧洛阳,胁迫天子与百官西迁长安时,被乱军掳掠的?”
女子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虽未言语,但那瞬间的反应已说明一切。
“是了。”戏志才叹息一声,语气带着一丝悲悯,“据旧档记载,董卓当日,除掳掠公卿百姓,还专门搜罗了一批精通机关巧术的工匠及其家眷。观姑娘手上老茧分布,非持械所致,反倒像是长期操持精密工具所留。莫非……姑娘出身将作大匠马钧门下?”
“马钧?”女子像是被这个名字刺痛,突然发出嘶哑的冷笑,笑声中充满了怨毒与不屑,“那个懦夫!他早摇着尾巴投了曹操,去给他的魏公琢磨怎么造更华丽的马车了!我乃钜子门徒!墨家钜子门徒!”
“墨家?”郭嘉手中的酒葫芦顿在了半空,眼中精光爆闪,“非攻、机关术的墨家?你们不是早已……”
刘昊突然“锵”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并非斩向女子,而是精准地削断了她身上的牛筋绳。他踏前一步,几乎与女子面对面,强大的压迫感如山岳般笼罩而下,一字一句问道:
“传、国、玉、玺、在、何、处?”
女子揉着发麻的手腕,闻言更是冷笑连连,眼中尽是嘲讽:“玉玺?那块石头?哈哈哈!那祸根早就被董旻(mín)那蠢货熔了,镶在他那黄金马桶上了!真是可笑……哈哈哈……你们这些所谓英雄,争来夺去的,不过是个马桶圈!”
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几乎都笑了出来,但下一刻,她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猛地一变,像是意识到自己失言,急速改口:“我们西凉人要的……是始皇藏在玉玺里的东西——呃!”
她的话音未完,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噗”声,一点银芒自她喉间肌肤下透出!
“有刺客!”赵云反应最快,龙胆亮银枪化作一道白虹,直刺帐顶某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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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声短促的惨叫,一道黑影从帐顶梁上跌落,喉间正插着赵云的枪尖。
几乎同时,那墨家女子身体剧烈抽搐起来,黑血从她嘴角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