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能力封印决定

家,这个曾经承载了他们无数温暖、挣扎、重生与希望的避风港,在从中东归来后,被一层无形却厚重的灰霾彻底笼罩。熟悉的家具,温馨的布置,阳台外依旧葱郁的绿植,一切都维持着原样,却又一切都不同了。空气中仿佛漂浮着来自那片沙漠的、看不见的沙尘,带着血腥气与硝烟味,沉甸甸地压抑着每一次呼吸。

姚浏将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他几乎不再走出卧室,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躺在床上,或是蜷缩在房间角落的单人沙发里,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地板上某一道细微的纹路,仿佛那里面藏着宇宙的奥秘,或者……是他自我放逐的牢笼之门。他吃得极少,原本就清瘦的脸颊迅速凹陷下去,颧骨如同刀削般突出,皮肤是一种缺乏生命力的、近乎透明的苍白。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如同泼墨,衬得那双曾经深邃明亮、时而痛苦时而锐利的眼眸,如今只剩下两潭死水,映不出任何光亮,也映不进任何人的身影。

木曲儿的心,如同被放在冰冷的磨盘上,日复一日地碾磨。她看着姚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看着他被那份沉重的负罪感啃噬得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远比任何能力的副作用都更让她感到窒息。她尝试过沟通,用最轻柔的声音,提起他们过往的点滴,描绘没有能力困扰的未来图景,甚至小心翼翼地提及张大师关于“放下我执”的开导。但姚浏的反应,要么是长久的、令人心慌的沉默,要么是极其简短、不带任何情绪的“嗯”、“知道了”,仿佛她的声音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他最常做的动作,是无意识地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骨节分明的指尖,仿佛在那上面,还能看到那个中东少年腿上汩汩涌出的、想象中的鲜血。然后,他会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泛白的印记,仿佛在用肉体的疼痛,来惩罚和确认那灵魂深处的罪孽。

木曲儿知道,中东事件带来的创伤,已经远远超出了能力副作用的范畴。它动摇的是姚浏作为“人”的根基,是他对自我价值的认知,是他使用能力的道德合法性。那个无辜少年的重伤,像一根淬了毒的楔子,狠狠钉入了他的灵魂,让他之前所有基于“拯救多数”而建立起来的价值体系,轰然倒塌。

终于,在一个窗外下着淅淅沥沥、仿佛永无止境的冷雨的清晨,姚浏走出了卧室。他穿着松垮的睡衣,身形单薄得像一阵风就能吹倒,脚步虚浮地来到书房。他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中,他径直走向书架,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决绝,从最底层、最阴暗的角落,取出了那个深蓝色的天鹅绒木匣。

木曲儿一直悄悄跟在他身后,看到他的举动,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躲在门廊的阴影里,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姚浏捧着木匣,走到书桌前,轻轻打开。那块墨黑色的陨石碎片,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内部那星云般的暗蓝色光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神秘而……刺眼。它是一切的开端,是能力的源泉,如今,在他眼中,却也成了灾难与罪孽的象征。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那冰凉的陨石表面时,猛地停顿在空中,仿佛那上面带着无形的、能够灼伤灵魂的火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一种来自生命本能的、深刻的抗拒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意志。这能力,这碎片,早已不仅仅是外物,它们如同寄生在他灵魂深处的藤蔓,根系早已与他自身的意识、情感、甚至生命能量紧密缠绕,难分彼此。

强行剥离,无异于一场灵魂层面的凌迟。

但他没有退缩。那个中东少年惊恐的眼神,如同最严厉的审判官,在他脑海中清晰地浮现。他猛地一咬牙,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狠绝,用力按在了那冰冷的陨石之上!

就在接触的瞬间——

“轰!”

并非物理上的声响,而是灵魂层面的剧烈震荡!一股庞大、古老、带着星辰般冰冷与浩瀚气息的能量,如同被惊动的沉睡巨兽,顺着他的指尖,狂暴地涌入他的体内!与他那试图“封印”、“拒绝”的意志,发生了最直接、最激烈的冲突!

姚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桌沿,指节因为极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要被两股相反的巨大力量撕成碎片,意识在抗拒与吸引、否定与依存之间被疯狂地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