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流涌动,黄巾再探

水车叶片转得正欢,陆昭蹲在沟边,拿根草茎戳着泥缝里刚冒头的嫩芽。他刚想伸手拨开一片挡水的草叶,眼角忽然扫见北坡那边的草丛一歪——像是有人猛地缩回脚。

他没动,只把草茎往嘴里一叼,慢悠悠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土。

那片草又晃了一下。

陆昭转身朝工棚走,脚步不急不缓,路过吴老炭正在钉木架的空地时,顺口道:“老炭,今晚起,工棚值夜换人轮守,新来的不许靠近图纸。”

吴老炭锤子顿在半空:“咋了?”

“没啥。”陆昭笑了笑,“就是觉得,有些人看水车图的眼神,比我丈母娘看腌菜坛子还专注。”

吴老炭愣了愣,随即哼了一声:“懂了,三步之内,闲人免近。”

陆昭点头,抬脚进了工棚。墙上挂着的水车草图还在,但木架边已多了一个带锁的松木匣子。他把图纸摘下来卷好塞进去,咔哒一扣,钥匙往腰带里一塞,顺手从桌上抓了把炒豆子嚼着。

天黑得快,工棚外点起两盏油灯。一个年轻农户坐在门口编竹篓,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这是明岗。黄昏时分,两个牵牛的汉子绕着屯田区走了一圈,牛角上挂着的铜铃叮当响,这是流动岗。到了夜半,没人再走动,工棚外静得只剩风刮过车板残堆的沙沙声。

可陆昭知道,有人没走。

第二天一早,他在工棚外墙角撒了一层细沙。沙面平展展的,像刚铺好的席子。他蹲下身,眯眼细看,不多时便发现几处脚印——破履底子,左脚比右脚印深半分,步距短,落地轻,明显不是本地人走路的架势。

“老炭。”他招手,“叫那几个轮岗的来,我有话问。”

五个人站成一排,脸上都带着点睡意。陆昭挨个看了一遍,最后指着其中一个:“你,昨夜后半夜在残堆后头蹲着?”

那人一愣:“您咋知道?”

“你鞋底沾了车板灰,今早扫棚子的看见了。”陆昭笑,“干得不错。记工双日,授粮一石。”

其他人顿时瞪大眼。陆昭接着道:“往后,谁看见可疑的,报上来就有赏。要是看见不说,等出了事,连坐。”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再吭声。

当晚,陆昭让守夜人故意把木匣摆在桌上,自己躲在棚后暗处。那人影果然又来了,贴着墙根溜到窗边,踮脚往里瞧。守夜人假装打鼾,忽然一个翻身,猛地掀开草席扑出去。

外面“咚”一声,接着是仓皇的脚步声。陆昭追出去时,人影已窜到北坡半腰,只在地上留下半块碎陶片。

他捡起来一看,内侧刻着“太平元年制”五个小字,边缘还有一点“张”字的残痕,像是被人掰断时硬生生扯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