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吴老炭凑过来念,“这不是黄巾那套老称呼吗?”
陆昭没答,只把陶片攥在手里,慢慢走回工棚。灶火还燃着,他蹲下身,把陶片扔进去。火苗跳了一下,陶片裂开,黑灰卷着边往上飘,最后烧成一小撮白末。
没人再提那件事。
第二天清晨,陆昭站在工棚前,手里拎着一把新削的竹签。他把签子一根根插进地里,围出一块小空地,然后拍了拍手。
“从今天起,新来的,得有老户担保,记名入册。”他语气平常,像在说今天该浇哪片田,“没籍的,三天内离屯。”
底下人安静听着,没人问为什么。
一个刚来两天的汉子举手:“那……我哥昨日才到,还没登记……”
“那你哥得走。”陆昭打断,“规矩是活人定的,但定了就得守。不然,谁来都说是逃荒的,咱这屯田区迟早变成贼窝。”
那人讪讪缩手。
陆昭转身回棚,顺手把竹签收进袖袋。他刚坐下,老赵掀帘进来,手里捧着木匣。
“图纸昨夜没丢吧?”老赵问。
“没丢。”陆昭打开匣子,抽出一张草图,“但得改规矩了——图纸只在日头正中时挂出来,讲完就收。夜里谁要偷看,不如去数星星。”
老赵咧嘴:“那要是有人拿镜子反光偷瞄呢?”
“镜子?”陆昭笑了,“咱这穷地方,连猪油镜子都算宝贝。真有人拿镜子来,我倒要请他吃饭。”
老赵也笑,把木匣放好,转身要走,忽又回头:“昨夜那家伙,真是黄巾?”
“八成是。”陆昭低头摆弄图纸,“张曼成手底下那些人,最爱用这种老陶片当信物。太平年号都用十几年了,他们还当宝贝刻着。”
“那咱们……不追?”
“追?”陆昭摇头,“他跑了,说明怕。怕的人不会硬闯,只会再来。咱们只要等他再伸手,就能顺藤摸瓜。”
老赵点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