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垄断之思,改革之志

郭嘉看着那几行字,忽然笑了:“你这哪是写策论?这是往天下士族心口插刀。”

“刀不狠,割不下毒瘤。”陆昭搁下笔,“我若不狠,百姓就只能信符。”

郭嘉不语,只又灌了口酒,忽然道:“那你打算怎么开始?”

陆昭没答,起身走到帐角,从一堆旧物里翻出一把生锈的算筹,是当年父亲教他记账用的。

他把算筹一根根摆开,又取来三块木牌,分别写上“粮”“学”“权”,摆在算筹之上。

“先从粮开始。”他道,“官仓直管,先试点三屯。农技巡行,先派十吏。考课寒门,先试一县。”

郭嘉点头:“稳妥。”

“不。”陆昭摇头,“是狠。试点若成,三屯百姓便不再靠士族放粮;十吏若行,农技便不再藏于长老之口;一县若开,寒门子弟便知仕途非虚梦。这不是试,是割。”

郭嘉笑了:“你这人,嘴上说试,心里早当成了局。”

陆昭也笑,随即脸色一沉,抽出腰间环首刀,一刀斩在案角,木棱应声断裂。

他拾起断木,扔进火盆。

火光腾起,映着他半边脸明半边脸暗。

“今日立誓。”他声音不高,却像铁锤砸地,“不破此三垄,誓不南面。”

郭嘉盯着火盆,忽然道:“你可知南面是谁?”

“天子。”陆昭答。

“那你这誓,可是大逆不道。”

陆昭没辩,只看着火焰,直到那断木烧成灰烬。

郭嘉又灌了口酒,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案前,提起笔,在《屯田七议》初稿末尾添了一行小字:“垄断者,非独财货,亦在人心。破之者,非靠力取,而在立信。”

写完,他把笔一扔,笑道:“你写七议,我补一句。日后若成了,史官得记上一笔——陆昭破垄,郭嘉点灯。”

陆昭看着那行字,终于笑了。

帐外,夜风卷过校场,吹得火盆里余烬一跳。

郭嘉拎着空酒坛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回头:“你真不怕?”

“怕什么?”

“怕你立的规矩,将来也成新垄。”

陆昭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那枚残印,放在火盆边沿。

“若有一天,这规矩也黑了。”他道,“就让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