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球点前,克雷桑深吸一口气。他助跑,节奏变换,左脚大力抽射!球如炮弹般轰向球门中路偏左!布尔克判断对了方向,身体已经腾空,但克雷桑这脚射门力量太大,角度太刁!球重重砸在布尔克扑救的手掌边缘,发生了一个微小的变线,依然顽强地窜入了网窝!

3-1!克雷桑双拳紧握,仰天怒吼,仿佛要倾泻掉胸腔里所有的压力与重负。

然而,凤凰山的剧本,从来不会如此简单!

第83分钟,大连前场压迫再次奏效。鲁能防线解围不远,球鬼使神差地落到了大禁区弧顶边缘的王钰栋脚下。这位年轻的U21小将,此刻脸色煞白,嘴唇紧抿,汗水浸透的头发贴在额前,大腿肌肉正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他咬着牙,试图调整一步,支撑腿却猛地一软!

“站起来!栋子!你爹妈的房贷还没还清呐!” 东看台,那支最狂热的大连死忠方阵,爆发出整齐划一、近乎残酷的嘶吼。这吼声像电流,瞬间刺穿了王钰栋濒临崩溃的身体!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就在身体彻底失去平衡、向前扑倒的最后一刹那,左腿像鞭子一样奋力抽出!

不是射门!是传球!他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用脚尖将球捅向了禁区右侧那片巨大的空档!

那里,一道蓝色的闪电正全速插上!是替补登场、体力充沛的韦斯利!他像一柄出鞘的利刃,瞬间摆脱了吴少聪的跟防。面对出击的王大雷,韦斯利冷静得可怕。右脚脚弓轻推!一个完美的穿裆!皮球从王大雷张开的双腿间滑过,滚入空门!3-2!

进球后的韦斯利没有冲向角旗区,而是狂奔几十米,径直冲到瘫倒在弧顶、正被队医按压抽筋大腿的王钰栋面前!他一把将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少年紧紧搂住,用力拍打他的后背,在他耳边嘶吼着无人听清的话语。少年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在队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向场边,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却挺直了脊梁。

凤凰山彻底疯狂!空气在燃烧!这粒进球,带着年轻的血性和残酷的生存意志,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补时最后几十秒,凤凰山的火焰燃到了顶点。

大连人倾尽最后一丝气力,发起总攻!连续的角球轰炸!最后一个角球开出,被鲁能后卫奋力顶出禁区!球没有飞远,落到了大禁区线外!只见韦斯利如同神兵天降,高速插上!他甚至没有停球调整,迎着来球,在身体腾空失去平衡的状态下,右脚外脚背凌空狠狠一撩!

一道不可思议的诡异弧线瞬间划破喧嚣的夜空!球越过禁区里所有起跳的人墙,带着强烈的旋转,直挂球门左上角!绝对意义上的死角!王大雷飞身扑救的动作成了徒劳的背景板!球狠狠撞上球网内侧!

“球进啦——!!!” 解说员的声音彻底破音!

整个凤凰山体育场瞬间被引爆!火山喷发!地动山摇!所有蓝色身影如同疯魔般冲向角旗区,将韦斯利死死压在身下!绝杀!不可思议的绝杀!看台上,泪水和汗水齐飞,“大连球王!”的嘶吼响彻云霄,巨大的“杀”字战旗在疯狂的舞动中几乎要燃烧起来!

然而,刺耳的VAR提示音,如同地狱传来的丧钟,瞬间冻结了这片沸腾的蓝色海洋。

主裁判的手势冷酷地指向耳麦。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兴奋凝固在每一个大连球员脸上,渐渐被难以置信的惊恐取代。韦斯利脸上的狂喜僵住,眼神死死盯着裁判。王钰栋坐在替补席上,双手捂住了脸,身体微微发抖。

终于,主裁判跑向场边监视器。那短短十几秒的回看,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最终,他跑回场内,做出了那个摧毁一切的手势——双手交叉挥动!进球无效!越位在先!

从天堂到地狱,只需要一个冰冷的手势。大连球员彻底崩溃了。王上源第一个冲向裁判,愤怒的咆哮几乎要喷到对方脸上,被多名队友和工作人员死死抱住。韦斯利茫然地站在原地,双手叉腰,仰头望着被灯光染成诡异橘红色的夜空,胸膛剧烈起伏。王钰栋把脸深深埋进了毛巾里,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3-3的比分,冰冷地定格在电子记分牌上。终场哨响,没有胜利者。只有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瘫倒在滚烫草皮上的蓝色身影,和看台上死寂片刻后爆发的、混合着不甘、愤怒与悲壮嘶哑的复杂声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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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内,巨大的落地玻璃隔绝了球场上的悲欢。徐许足早已放下了平板。她走到玻璃前,双手随意地插在剪裁利落的西装裤袋里,俯瞰着下方那片如同战后废墟般的混乱战场。她微微歪着头,侧脸线条在包厢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微博热搜页面。排在第一的,赫然是鲜红刺目的词条:#大连球王诞生# 后面跟着一个代表热度爆炸的“爆”字。再往下,#克雷桑弟弟学费#、#凤凰山杀声震天#、#VAR绝杀改判#……一连串的话题如同滚烫的岩浆,灼烧着虚拟世界。

一丝极其浅淡、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终于爬上了徐许足的嘴角。那笑意冰冷,没有丝毫温度,如同手术刀锋上闪过的一缕寒光。

热度,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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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里弥漫着浓烈的汗味、消毒水味,还有一种更沉重的东西——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无处宣泄的憋闷。王钰栋蜷缩在角落的按摩床上,队医正用力揉搓着他那条依旧僵硬抽痛的大腿肌肉。每一次按压都带来钻心的酸痛,他死死咬着牙,把脸埋在手臂里,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

门被“砰”地一声撞开,力道大得让墙都似乎震了一下。王上源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冲了进来,他浑身湿透,球衣还黏在身上,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目标直指躺在另一张床上、正接受冰敷的韦斯利。

“操!韦斯利!”王上源的声音嘶哑得劈了叉,手指几乎戳到韦斯利脸上,“最后那个球!你他妈跑什么?!那位置明显越位线了!你瞎啊?!三分别说,一分都差点没了!懂不懂什么叫纪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