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生病

"好啊,沈梦雪。"布思瑰的声音冷得像冰,第二天在训练场逮到姗姗来迟的沈梦雪,皮鞭瞬间抽在她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偷懒偷到我头上来了?"

沈梦雪重重摔在布满铁蒺藜的地面,碎石扎进掌心,疼得她眼前发黑。

"我没有......"她挣扎着解释,却被布思瑰掐住下巴。

"借口?"布思瑰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在我这里,只有两种人——能承受痛苦的,和被痛苦吞噬的。"

说着,她抓起沈梦雪的手按在滚烫的烙铁上。

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开来,沈梦雪疼得浑身抽搐,却死死咬着牙不叫出声。

"记住,"布思瑰在她耳边低语,"沈磊打你,是为了驯服你;我罚你,是为了让你活下去。"

日复一日,沈梦雪的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白天在沈家,她要承受父亲的严苛训练和惩罚,跪碎的青砖渣嵌进膝盖,戒尺的痕迹在腿上叠了一层又一层;

夜晚在船厂,布思瑰的训练更加残酷,皮鞭、烙铁、淬毒的暗器,每一样都在挑战她的极限。

但少女的眼神却愈发坚定,浅紫色眼眸里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某个暴雨倾盆的深夜,沈梦雪再次被关禁闭。

她趴在冰凉的地面,听着窗外震耳欲聋的雷声,突然开始用手指在墙上刻画布思瑰教的穴位图。

潮湿的墙灰簌簌落下,混着她指甲缝里的血,勾勒出求生的希望。

她知道,这些痛苦终将成为她冲破牢笼的武器,而那些打不倒她的,只会让她变得更加强大。

几日后

秋雨裹挟着寒意渗进雕花窗棂,沈梦雪蜷缩在锦缎被褥里,发间的点翠发簪早已歪斜。

她滚烫的额头抵着冰凉的白玉枕,浅紫色眼眸蒙着层水雾,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高烧让她的意识飘忽而破碎,隐约听见廊下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铜铃在风中摇晃出凌乱的节奏。

沈宅瞬间陷入慌乱。

佣人们抱着换洗衣物来回奔走,厨房熬药的香气混着浓重的艾草味弥漫在长廊。沈磊握着青瓷药碗的手微微收紧,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难得染上几分焦虑。

他舀起一勺黑褐色的汤药,吹凉后递到女儿唇边:"雪儿,把药喝了。"声音依旧温柔,却掩不住尾音里的紧绷。

沈梦雪的睫毛颤抖着,干裂的嘴唇蹭过碗沿。

苦涩的药汁滑进喉咙,激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沈磊连忙放下药碗,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绸缎袖口扫过少女汗湿的鬓发。

这个向来威严的男人,此刻眼底映着烛火,竟显得有些苍老。

二哥攥着帕子的手指发白,指节上练武留下的薄茧深深陷进丝绸里。

小主,

他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沾了凉水,轻轻擦拭着妹妹滚烫的额头,动作比雕琢玉器还要轻柔。

当沈梦雪无意识地往他掌心蹭了蹭时,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鼻尖突然泛起酸涩。

三哥倚在雕花门框上,西装革履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狰狞的旧疤——那是替妹妹挡下暗器留下的印记。

他望着床上脆弱的身影,喉结滚动了几下,转身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油纸散开,是几块被捂得有些变形的桂花糕:"雪儿,还能吃点甜的吗?"声音沙哑得不成调子。

沈梦雪勉强睁开眼睛,望着眼前三张焦虑的面容,恍惚间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她在花园摔破膝盖,也是这样被哥哥们围在中间。

二哥会吹着伤口哄她,三哥变着法子从厨房偷糖糕。

而父亲总会板着脸,却偷偷在她枕头下塞温热的汤婆子。

"父亲......"她的声音细若蚊蝇,烧得滚烫的手指抓住沈磊的袖口,"我疼......"

沈磊的呼吸陡然一滞,镜片后的目光泛起涟漪。

他轻轻覆上女儿的手背,触到那异常灼人的温度,喉咙像被堵了团棉花:"快好了,等病好了,想吃什么父亲都给你做。"

暮色渐渐漫进房间,烛火在屏风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沈梦雪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二哥轻声哼起儿时的童谣,三哥小心翼翼地往火盆里添炭,父亲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却比不上此刻她心底泛起的暖意。

这场病痛,竟意外撕开了沈家那层冰冷的伪装,让被严苛训练掩盖的亲情,在药香与叹息中悄然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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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彻底笼罩沈家宅邸时,沉香袅袅的卧房里,沈磊将凉透的药碗轻轻搁在紫檀木几上。

烛光在他金丝眼镜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映照出他难得柔和的眉眼。

他伸手拨开沈梦雪汗湿的额发,指尖触到依旧滚烫的皮肤,眉头不由得再次皱起。

少女苍白的脸上还带着病态的潮红,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时不时发出含糊的呓语。

沈磊就这样坐在雕花床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银扣,听着更夫敲过三更的梆子声。

夜风掠过檐角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混着远处禁地传来的曼陀罗花香,在静谧的房间里交织成网。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缓缓起身,替沈梦雪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醒易碎的琉璃。

等沈磊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一道黑影笼罩。

布思瑰贴在雕花窗棂外,黑色绸缎长裙像融化的夜色般紧贴墙面。

她墨绿色的眼眸警惕地扫视四周,耳后的银色铃铛被她死死按住,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沈家的暗卫如幽灵般穿梭在廊下,巡逻的灯笼光晕时不时扫过她藏身的角落,她却像尊石像般纹丝不动。

确认四下无人后,布思瑰从袖中掏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刀刃抵住窗纸轻轻一划。

细微的撕裂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屏住呼吸,透过撕开的缝隙望向房内。

沈梦雪安静地躺在锦缎被褥间,苍白的面容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却比往日更加脆弱。

布思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白天在船厂空等的愤怒此刻化作揪心的疼。

她轻轻推开半扇窗户,夜风卷着她身上雪松香与硝烟味的气息涌入房间。

沈梦雪像是有所感应,在睡梦中不安地呓语,眉头紧紧皱起。

布思瑰立刻顿住动作,直到少女再次安静下来,才小心翼翼地翻窗而入。

她蹲在床边,墨绿色的眼眸打量着沈梦雪身上的伤。

那些新旧交错的鞭痕透过单薄的中衣若隐若现,还有手腕上被布思瑰惩罚时留下的烙铁印,此刻在高烧的映衬下泛着可怖的红。

"笨蛋。"她低声咒骂,声音里却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

从袖中掏出个小玉瓶,倒出几粒墨绿色的药丸,轻轻放在沈梦雪枕边。

突然,院外传来暗卫的脚步声。布思瑰神色骤变,立刻翻身躲进床底。

月光透过镂空床帐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紧绷的侧脸。

沈梦雪在睡梦中不安地翻身,手臂垂落床边,指尖几乎要触到布思瑰的脸。

布思瑰屏住呼吸,看着沈梦雪苍白的手指微微颤抖,突然伸手轻轻握住,在掌心无声地摩挲。

等脚步声远去,布思瑰才松开手,悄无声息地从床底钻出。

她俯身贴近沈梦雪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少女泛红的耳垂:"沈梦雪,快点好起来。"

说着,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转身利落地翻出窗外。夜色吞没她的身影时,唯有窗台上几粒泛着微光的药丸,证明她曾来过。